宣秀秀眼神里的一道暗示，鐘毅東秒懂。

所以他心領神會，打著哈欠。

“對，對，人同志說得對，朋友，哈哈哈，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找個地方睡一覺嗎？實在有點困啊，謝謝各位。”鐘毅東抱拳道。

哈欠一起，他瞬間疲乏襲來。

“善德，你給鐘同志安頓個酒店，帶他先去休息，其他的事兒后面再談。”孟鐵生道。

“是。”

黃善德帶著鐘毅東離開了。

現場的人也一一散去。

孟鐵生看向宣秀秀。

他剛想問怎麼也來了，宣秀秀先發制人。

“你大半夜的出門，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為出啥事兒，擔心你打不過，這不是想過來幫你嘛——”

眼神滿是嗔責。

孟鐵生愣住了。

他素來獨來獨往，出門就忘記后一切，掃到一雙鹿兒般的黑眸，這才意識到他現在得多考慮一個人的存在……

“秀秀——”

“你跟墨河口岸的黃同志認識啊？”

“是的，他是我手底下的，之前想介紹你們認識，你以后在凌河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他辦。”

“……”

宣秀秀一陣陣汗。

搞半天，這是左手出，右手進？

決定以后再不找黃善德出糧！

“這是一只貓兒？你打算養著？”孟鐵生道。

他盯著金金，見它懶洋洋地著宣秀秀的懷抱，有種想將它丟出去的沖。

“嗯，它以后跟我混了。”宣秀秀笑道。

說完，抱著金金走在前頭。

之前出門很急，頭發被風吹了，幸好大晚上街道上干干凈凈的，更黑得手不見五指，還算安全。

回去后，孟鐵生說他想起還有件事兒沒辦，又轉出門了。

他讓宣秀秀先睡，不用擔心他，也不用等，待完，他這才轉出了門。

宣秀秀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對金金道：“你記住鐘毅東上的氣味了嗎？我現在要去找他，跟他說幾件事兒，免得他餡兒。”

“……”金金。

哎喂，它是鼠，不是狗。

主人這是拿它當狗使喚慣了咩。

“我記得朦朦家有件冒藍氣的白菜翡翠，這寶貝啊——”

“金金帶你去便是！”

金金又一次妥協。

狗就狗吧，在靈氣面前都不算大事兒。

旦日。

宣秀秀照理去學校上學，中午時分放學歸來，剛到家門口，卻見黃善德走上前。

他態度和善道：“秀秀同志，水生讓我來通知你，去我家后院一同用餐，也算為鐘先生送行。”

“好啊。”

渾不在意調轉自行車的車頭。

很快，和黃善德一道抵達墨河口岸。

宣秀秀佯作陌生模樣，與他進穿堂過戶，到后面的大院里。

進去時，孟鐵生和鐘毅東兩人都在，邊上還有幾個生面孔，但應該是在凌河破有話語權的人。

宣秀秀不多問。

自然又大方地與眾人打招呼，寒暄了幾句。

“宣同志，你對象可是個厲害的人，小小年紀，獨當一方，你以后可是個有福氣的人呦，我們南洋人想嫁都嫁不到的呢。”鐘毅東打趣道。

“貧。”宣秀秀笑。

“不，不，我可不是瓢子，說的是實話。”

鐘毅東心大好。

他第一次到這種被人推崇的滋味兒，哪怕舍棄5噸糧食，都算不得什麼了，若是能與宣秀秀和水生同志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時，黃善德走到眾人跟前，朗聲道：“飯菜備好了，大家上桌吃飯吧。”

大方桌上擺著花生米，西紅柿蛋，小燉，豬油渣炒青菜，紅燒魚……滿滿一桌子的菜肴。

桌邊還擺著兩瓶茅臺酒。

“鐘同志，上桌吃飯，嘗嘗我們炎國招待貴賓的好酒。”孟鐵生道。

一早上，鐘毅東醒來后，就被他們拉著繞著凌河轉悠，一路上幾乎把所有的信息都套了個遍，基本上吻合。

品香米，普通大米，過冬襖子，以及他抵達炎國的時間，還有他境的缺口……都被孟鐵生問個底。

一時，心中再無懷疑。

因為鐘毅東說的信息點，每一個都嚴合對上了，也包括他與宣秀秀在大街上的“偶遇”的小細節。

消除疑慮，賓主盡歡啊。

鐘毅東與孟鐵生謙讓一番，最后一起落座。

酒過三巡，男人打得熱乎。

黃善德也沒那麼拘謹了。

他趁酒勁兒問道：“鐘先生，你這邊還有多余的糧食嗎？凌河縣的缺口也大的，縣城工人家庭勉強吃飽，但還有很多人沒糧過冬。”

鐘毅東微微一愣。

他臉頰喝得紅彤彤的。

腦海里浮出宣秀秀的叮囑，他斟酌半晌。

“糧食肯定是有的，但得一段時間。”

“這一批貨我會按約定送往京都。我鐘家除做糧食生意，還有別的行當，以后我會郵寄給宣同志，讓當我炎國的代理，不知水生同志有意見嗎？”他道。

嗖嗖。

一道冷冽的視線幽幽打在鐘毅東臉頰上。

他瞬間覺到什麼，連連解釋道：“別誤會，別誤會，我這不是覺得跟宣妹子投緣，想認做親妹子，沒別的心思，我發誓！”

宣秀秀夾起一塊半半瘦的，放在孟鐵生碗中。

抬眸道：“這個法子不錯呢，我不嫌麻煩。”

一句輕飄飄的話，卻點明了的心思，孟鐵生哪會不懂。

他點頭道：“可以。”

這件事就算這麼定下了。

一頓飯，吃得賓客盡歡。

最后，孟鐵生與宣秀秀黃善德三人一道去碼頭，送鐘毅東離開凌河。

走到碼頭上，幾人寒暄兩句。

鐘毅東笑著對孟鐵生道：“我家幾代都是男丁，沒一個娃，所以見到秀秀妹子倍親切，你別介意，我早有訂婚的對象，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

孟鐵生心底驟然一。

這一刻，他對鐘毅東的警戒算徹底消失。

他出手拍著對方的肩頭，言辭容道：“鐘同志，我們不會忘記你的這份誼，風雨同舟。”

“好。”

鐘毅東也了。

他目落在宣秀秀上，笑著對道：“秀秀妹子，以后天涯海闊，記得南洋有個哥哥，你隨我過來一下，我給你留個地址。”

宣秀秀走過去。

鐘毅東從西裝口袋上出鋼筆，又找邊人拿張紙，寫出一行字后遞給。

“我這邊還有一批貨在船艙里，還得勞煩黃先生過去搬一下。”他道。

“好，好嘞。”

黃善德連連答應。

代妥當后，鐘毅東瀟灑轉，一步步走向他家的大船。

“水生同志，秀秀妹子，后會有期啊！”

“后會有期。”

說完，鐘毅東就上了船。

宣秀秀趁別人不注意，將紙條丟進空間。

這會兒，想起昨晚的事兒。

昨天，讓金金帶自己去了他住的酒店，一開始把他嚇一大跳，等承諾給他一筆好，讓他頂鍋時，鐘毅東倒是笑了。

他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捐獻糧食嗎？”

“為什麼？”

鐘毅東道：“因為我在凌河聽到好多漂亮姑娘說要嫁給我，說我是糧食大戶，是個俊逸非凡的君子，那一刻我就想為鐘先生！再說了我本來就是——”

宣秀秀愣住。

從口袋里掏了掏，掌心里赫然是他的石玉鐲，道：“這個還你。”

反正靈氣被金金吃完了。

空間老件一堆，多一個一個沒什麼打的。

一番談，鐘毅東全盤答應。

宣秀秀愣住。

疑道：“你就這麼應下，不怕我害你？”

鐘毅東笑著搖頭。

他一臉的輕松愜意。

“我們鐘家生意網遍布世界各地，能做到這麼大是有原因的。”

“最重要的一點，鐘家人從不打聽別人。”

“祖訓有云，信則達，不信則斷。你別看我這人漫不經心的，但我看人十拿九穩，從沒錯過！”

從第一眼看見宣秀秀，他就下意識信任。

這種信任連他自己都十分震驚。

生意人有幾個是頭腦簡單的，中自有萬千丘壑，但他第一次產生這種骨子里的無差別信賴，是史無前例的。

所以，他毫不猶豫贈玉鐲以試探。

小姑娘收了玉鐲，明知價值連城，在的地盤，卻沒有起歹念，那一刻他對更確信無疑。

“鐘家也有鐘家的，沒有的，多數一無所有。那不過是泛泛之，我們不怕麻煩，就怕沒麻煩給我們去攻克。”鐘毅東道。

他這口吻，說得宣秀秀都對鐘家產生幾分好奇。

到底怎樣的家族，才培養出鐘毅東這樣的奇葩呢？

于是，宣秀秀與他達共識。

這才有了后續種種……

很快，鐘毅東離開炎國。

船只楊帆遠航，他在船頭跟眾人揮手告別。

“水生，這冬品種雜，但件件都是品啊，但凌河吃不下這麼大的量，怎麼辦？”黃善德憂慮道。

宣秀秀笑了。

道：“不用擔心，劉標同志上次說隔壁縣棉紡廠走火，需要一大批貨，黃叔如果不忙，可以同他一起去送貨，剩下的我們在本縣銷一部分。”

“那就這麼定了，錢款記得給秀秀。”孟鐵生冷聲吩咐。

“好，好嘞。”

黃善德連聲應下。

忙完這些，宣秀秀就去上學了。

積的過冬資搞定，一顆心總算塵埃落定。

最關鍵的是，以后在拿一些資出來時，就可以一腦兒推到“鐘先生”頭上，反正短時間也沒手機電話。

只是——

宣秀秀握著石印章。

印章是鮮紅大紅袍，不論澤，品質還是醇度，比鐘毅東的玉鐲高出幾階，靈氣比玉鐲蘊含的濃郁無數倍。

哪怕金金抱著印章吃靈氣，靈氣吃到一定程度，就自封鎖，再吃不了。

很明顯，印章與玉鐲并不出自同一塊石。

宣秀秀也是看到這點，所以并沒有拿出印章給鐘毅東看，終有一天，會親自去趟鐘家，找個老字輩兒地問個清楚。

轉眼過去半月。

防寒資全部清完。

黃善德命人抬著幾大箱錢幣過來時，他一臉忐忑對宣秀秀道：“你這錢咋藏呢？要不，黃叔給你想想辦法……”

“謝謝黃叔，我自有辦法。”宣秀秀笑著道。

“那好吧。”

黃善德再怎麼擔心，也不好多問。

誰讓人家是鐵生媳婦兒。

他人一走，宣秀秀打開箱子，頓時眼睛都亮了。

不得不說，黃善德這人做事還是靠譜的，為了防止錢太多不便，所以他將之折算金條。

著一橙黃的金條，宣秀秀到滿滿的幸福。

當然，還有一箱錢幣和票證。

念力全開，四掃一圈兒，見周圍無人靠近，就將金條和錢幣統統收空間，又將幾件冬冬襖，絨，毯，巾被轉移出來，塞進箱子放好。

這一批防寒資基本上出了，但還是預留兩百來件，準備拿回家送給三叔一家人穿。

宣秀秀忙完后，孟鐵生拎著一只灰鴿子進來。

“秀秀，我們去供銷社買些過冬資，給三叔嬸娘送過去。”他道。

“好啊。”

宣秀秀笑著點頭。

從屜里出一繩索，將鴿子的翅膀給綁了，丟進廚房，邊上就是在外面溜達的金金。

“你也不怕這只貓把鴿子給吃了。”孟鐵生打趣道。

這話一出，金金直翻白眼。

它是靈，又不是野！

噗嗤。

宣秀秀笑了。

“金金的挑著呢，它不吃鴿子。”道。

“是嗎？”孟鐵生。

滋——

金金快炸了。

它猛地跳到孟鐵生腳邊，趁機要咬他一口，若不是主人將它抱走，它真的要發了。

“呦，小家伙還有脾氣呢。”孟鐵生嗤笑道。

金金：你全家都有脾氣！

孟鐵生總算越過它，走到桌椅邊，掃見疊起來的幾口箱子。

他問道：“要我幫你把錢打給鐘同志嗎？”

黃善德說，這一批貨都是品，不論是絨，襖子還是線絨都是上好的品質，若不是凌河吃不下，儲存到明后年都是好的。

秀秀從中應該也能小賺一筆。

他倒是沒想到，娶了，不僅生活開支沒花他的錢，小東西快小富婆了！

“不用了，小事兒。”宣秀秀搖頭道。

忽然，上下瞅一眼孟鐵生，問道：“你最近一直待凌河，不用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