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朦試穿服后，開心到飛起。

抱著厚實的花襖，恨不得現在就穿上，就怕被人笑話是個傻子。

雖然，媽有舊料子，可以給做花花的服，但現在大家都穿得很樸素，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就太扎眼了。

秀秀給的襖子不出眾，但暗紋特別漂亮，在燈下一照，花團錦簇，看得人心水直冒。

秀秀還說，我這里有給珍姨云姨的，過兩天你再來拿。

田朦又蹦又跳的。

知道秀秀喜歡搗騰，不是做白膏子賣，就是用香米換老件兒，門道多得數不清，花襖說不定也是鐘先生的貨。

“秀秀，你說，鐘先生長什麼樣子的？我跟你說，好多姑娘都說要嫁給他，只要出50斤大米就夠了，你幫我問問看，我怎麼樣？”田朦遂自薦道。

這年頭要嫁個糧食大戶，一輩子不愁吃不飽飯。

噗——

宣秀秀笑出聲來。

抓住田朦的手，了一指頭道：“說啥呢？你這是看不起自己，還是急著嫁人吶，如果想嫁人，找你媽給你訂門親，別打鐘先生的主意。”

“嗷，疼，我不過是好奇嘛，現在整個縣城都在傳，說鐘先生是個俊逸非凡的男子，這樣卓越的男人，誰不想嫁呀？”田朦捂笑道。

“……”宣秀秀。

腦海里浮出自己大胡子，態臃腫的樣子。

這下，宣秀秀都懵了，到底誰傳出是男子這種鬼話。

這人恐怕有幻想癥吧。

“別做夢了，趕打住，他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而且你就不怕他家有妻啊？”宣秀秀打趣道。

得打消城中人的白日夢。

田朦噘。

不過，秀秀說得也有道理。

這樣玉樹臨風，千年難得一遇的男子，怎麼可能后院空空，指不定早就有家有小，又怎麼會來凌河娶個外地妻呢。

“好了，去上學，別胡思想，明年就要考大學，正兒八經讀書最重要，到時候靠自己一雙手勤勞致富，沒人能左右你的命運。”宣秀秀道。

“……好，我聽秀秀的。”

田朦第一次意識到，同樣為人，秀秀都嫁人了，也有一個好對象，可還想著靠自己致富，掌控自己的命運。

這想法太大膽。

但是怎麼辦，好喜歡呀。

宣秀秀笑笑，看著憨憨的模樣兒，從空間轉移出一包三角包的瓜子，遞給道：“拿去磕吧。”

田朦瞬間眼神都亮了。

拿著瓜子，眉飛舞地邊走邊磕，開心得不行。

“還是秀秀疼我，我以后不嫁人，跟秀秀過一輩子。”狗道。

宣秀秀一指頭。

兩人說說笑笑，一道去學校。

宣秀秀心中卻想，鐘先生的份，只怕以后不能用了。

沒想到，事竟然鬧到今天這般田地。

“鐘先生”是用來出糧的介，竟然被一群大姑娘腦補出一個滿是桃花調的傳奇……

也是醉了。

遠，孟鐵生不聲地著兩人背影，眼神明滅間帶著一無言的殺氣。

兩人竊竊私語的，別的句子沒聽到。

但幾個關鍵詞，一字不落地進他的耳朵。

“鐘先生”“男子”“嫁人”！

這每一個字眼都不討人喜歡。

所以，把碗筷收拾完，他大踏步出了門，直奔墨河口岸，讓黃善德帶人去碼頭，上船進行排查，非把個鐘先生揪出來不可。

宣秀秀一直到放學才出空來。

跟田朦分開后，打算利用這會兒一點時間去碼頭，找鐘毅東合作，看怎麼作才能出這一批貨。

不過，等抵達碼頭時，宣秀秀傻眼了。

啥況？

整個貨船里面的人都出來，排排站，接黃善德的查，更是一對一核對份信息。

朝人群掃去。

哪還能找到鐘毅東的影。

“同志，這是出啥事了？”拉住一個過路人問道。

路人道：“聽說船上藏了不該藏的東西，正在接審查呢。”

不該藏的東西……

宣秀秀面疑之。

紫瞳一開，整座船半點都藏不住。

船艙里全是糧食，連賬本都是手寫的，沒什麼敏的品啊。

真是奇怪。

恰在這時，一個小孩笑著朝道：“人姐姐，你好漂亮啊，鐲子哥哥說去下碼頭呦。”

宣秀秀聽著這悉的話語，秒懂話中意。

從口袋里掏了掏，從空間轉移出一把水果什錦糖遞給他，笑道：“謝謝你，小同志。”

“哇哇，鐲子哥哥說得沒錯耶，我果然吃到糖了。不是一顆，好多顆……”

宣秀秀搖頭。

這鐘毅東真是個麻煩。

他就不怕被當間諜抓了啊？

大步流星離開，一路奔向下碼頭。

抵達目的地后，宣秀秀四找了找。

目所到之，皆沒見到鐘毅東的影，在正納悶兒時，團子忽然出聲了。

“主人，你男人來了——”

宣秀秀沒有回首。

孟鐵生怎麼也來碼頭？

心底疑，男人的聲線在耳邊響起。

“秀秀……”

孟鐵生握拳頭。

其實，排查工作已經進行到尾聲，他們也只能查到這一步，再沒找到人，過境的船只也該放行了。

他正打算改變策略時，卻見宣秀秀出現在碼頭。

那一刻，一顆心哪哪兒都不舒服。

這個人還真是準時，放學不回家，竟然第一時間來找野男人！

黃善德說：“你可以直接問下秀秀，說不定會跟你說，你這樣猜忌，對可不公平。”

接任務時，黃善德還不知道要找誰。

直到孟鐵生搜了一圈兒，愣是沒發現昨晚的白面男人，他就覺得這事兒蹊蹺的，就將昨晚所見說了。

黃善德本以為孟鐵生不在乎誰是鐘先生，只要對方愿意出糧食就行。

沒想到——

他還真不在乎鐘先生是誰，卻在乎這男人是不是秀秀的……相好。

一把年紀的老家伙，半截子都埋土里。

他是過來人，瞬間懂了。

所向無敵的孟鐵生從小被訓練，在任何時候必須保持冷靜，不能輕易心，所以哪怕他這會兒心神了，他還不自知呢。

老狐貍沉默了，他選擇啥也不說。

誰讓孟鐵生這麼強。

小小年紀一路順風順水的，不吃點的苦，簡直不知道人生的路有多繽紛多彩。

但他還是希能快點找到鐘先生，若能找他購一批冬的糧，緩解凌河縣的困境，就再好不過了。

孟鐵生看著人云淡風輕的臉，心口梗得不舒服。

“水生，你也在碼頭啊，有什麼事嗎？”宣秀秀問道。

沒找到人，現在又遇到孟鐵生，這事兒多半是黃了。

得另作打算啦。

“你怎麼在這里？我以為你放學也該回家給我做飯。你是來找人？找誰？”孟鐵生里的三個字是憋了回去。

要他在秀秀面前提野男人的名字，他說不出口。

宣秀秀吹著風，夕照在白凈如玉的臉頰上，浮出瑩潤如瓊漿的澤，殷紅瓣染了一。

笑著上前，輕聲道：“我來吹吹風，不可以嗎？跟你一樣，不是嗎？”

“……”孟鐵生。

他聽到這句話，心火直冒。

還真一樣！

他是來找鐘毅東這混球的，也是來找他的，兩人目的倒是一致，但偏不跟他說清楚，還打啞謎。

越是這樣，他越想逮住這什麼人為之瘋狂的糧食大戶鐘先生，不讓他吃一口炎國的沙土回去，他不孟鐵生！

宣秀秀并不知道他心中窩火。

但某個瞬間，倒是希鐘毅東順利離開凌河縣，從此以后只要他不出現，縣城將再沒有“鐘先生”……

以后，得找個更更安全的方式出糧。

“走吧，我們回家，中午買菜時，順便切了兩條肋骨，我做給你吃。”宣秀秀笑道。

孟鐵生不想回。

他還想留下親自逮住鐘先生。

但見眼神殷切，很熱絡的模樣，他拒絕的話又憋了回去，最終還是跟著一起回到出租屋。

兩個人進屋后，孟鐵生坐在椅子上回憶下午的每一個細節，想從中尋出蛛馬跡。

找人素來難不住他。

這種小事兒竟費他這麼多功夫，還真出乎他意料。

他小瞧了鐘先生的警覺。

躲在某的鐘毅東，苦連天。

他昨晚沒睡船上。

而是憑借自己跟炎國人一模一樣的臉孔，加上有備而來，暗中給人不好，他選擇在漁民的船上睡一宿。

多年來走南闖北的警惕，再一次救了他。

下午時分，他拿著份信息，剛準備去辦理海外人士的臨時居留證，沒想到竟有一撥炎國人拿著證件就進他們的船，大剌剌搜查他的蹤跡。

若不是南洋與炎國素來好，一船人非得嚇死。

鐘毅東在下碼頭看見宣秀秀。

他想跟打招呼，可直覺告訴他不行，于是他兜個圈子，沒想到宣秀秀邊還真有人來了，他不得不臨時調頭。

來不及細看，他匆匆混人群。

好在炎國沒人認識他。

加上碼頭這一場變，人員被走，街上倒是沒人查他。

可再次進這片土地，他想出去可就難了。

當真是天天不靈，地地不應。

……

宣秀秀做完晚飯，拿抹布包著陶瓷碗出來，里面是蒸排骨，還有幾塊半半瘦的，碗底放的是梅干菜。

又進廚房，端出一盤青菜，兩碗飯。

“了吧，吃飯。”

宣秀秀見孟鐵生在發愣，就瞪了他一眼。

他端起碗筷，這才發現桌子上擺著的葷腥，頓時有點訝異，這人對待吃喝倒是不手啊，錢也該花完了吧。

他道：“你手上還有錢和票嗎？”

說完，他也不等宣秀秀回答，直接去房間，從他一個包里出一沓錢和票遞給。

“用不著，不就是吃吃飯，又沒別的開銷，把票給我就行，錢你收好，上次你給我的錢都沒花完——”宣秀秀道。

說起錢這事兒，沒法繞開鐘先生。

“水生，有件事兒，我還是要跟你說一下，免得你想多了。”宣秀秀道。

孟鐵生心底咯噔一下。

連他的錢都不收，這人莫非想跟他分道揚鑣？

他握住筷子的手微微收。

緒在理智邊緣……

“我之前無意中認識一個人，他出糧，我從他手上買米，就認識了，上次用藥酒跟他換一批冬，就是朦朦今天穿的，你應該也看出不是本地供銷社的襖子。”宣秀秀淡淡道。

沒想到“鐘先生”在凌河縣出名了。

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只怕同“鐘先生”認識一事，被傳得大街小巷都知道，說不定孟鐵生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沒提罷了。

“是嗎？”

孟鐵生心底的警戒線松了松。

“對啊，就是這樣的，只是鐘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就見過幾次而已，不是很……”宣秀秀嗓音低沉道。

心底有一忐忑。

不知道這樣的解釋，孟鐵生能不能接。

現在事態發展今天這局面，說什麼也要將鐘毅東翻出來，讓他當一回“替罪羊”，大不了給他一筆好費。

也算給頂鍋的酬勞。

孟鐵生定睛看著，一顆心仿佛泡在水里的胖大海，泡脹了，冒著水泡，就差咕咚咕咚聲兒。

不是很……

這關鍵詞他抓住了。

“好吃，秀秀，你做的菜好吃，比京都國營飯店的大廚手藝還出，就憑這手藝，你都不愁沒飯吃。”孟鐵生淡淡道。

他拉了兩碗飯，覺這頓飯比山參海味還要味幾百倍。

宣秀秀見他吃得開懷，也沒提鐘先生的事兒，掂量著這關應該是暫時過了，現在就差找到鐘毅東這二貨！

也不知道他躲哪兒去了。

兩人吃完飯，孟鐵生照舊洗碗。

宣秀秀明顯察覺男人心不錯，干啥都著一用不完的勁兒。

搞不懂他。

沒想太多，洗好后就去睡覺了。

至于找人的事兒，還是得等天亮再說。

半夜時分。

宣秀秀睡得正酣。

“主人，有人敲你家門呢，你還不醒醒——”團子急切道。

宣秀秀睡眼惺忪地睜開眼。

開一道門。

孟鐵生顯然提前醒來。

他去開門，卻見門外進來一道影，與孟鐵生悄咪咪說了兩句話。

隨后，他套上服奔出門。

大半夜的，孟鐵生連說都不說一聲就走了。

有況。

關鍵是，掃到的敲門人有幾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