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秀秀角了。
還真是沒見過比黃翠娥更喜歡演戲的人,天生的戲。
說起來,跟這母倆的仇還沒清算呢?
斷了親都不夠,還要纏著不撒手,這是擺明以為是個柿子,心里不舒坦就過來踩兩腳啊。
那今天就宣揚宣揚黃同志素日的惡業。
“李同志,我問你件事兒。”
宣秀秀忽然調頭。
一雙黑烏烏的大眼盯著李建設,看得他心里直打鼓。
他原先也沒認出宣秀秀,若不是見脖子后有個紅印,也許錯過就錯過了,不過他現在也是十分后悔,早知道有這出,當初就不該喊……
可惜后悔都晚了。
他打起神道:“什麼事兒?”
宣秀秀道:“我曾經是不是有個外號,你說說周圍人是怎麼喊我的。”
李建設遲疑。
他不知道宣秀秀為什麼要提過去不痛快的事兒,那都過去了呀。
現在過得好的。
“李知青,你是大好青年,應該不會說謊話,你告訴大家,我的外號什麼?”宣秀秀又問了一句。
見態度堅決,李建設有點難以啟齒道:“鐘馗……”
鐘馗!
落地有聲。
當這三個字從李知青里口而出時,眾人臉紛紛變幻莫測了。
俊俏一孩,怎麼會被人喚作鐘馗呢?
沒道理啊。
難道真有什麼?
不然何至于非要鬧到這種地步呢?
父母再怎麼不好,糊糊稀泥也就過了……
黃翠娥還在原地哭嚎。
聽不見,也不想聽,只一味哭訴宣秀秀無無義,狼心狗肺,白眼狼!
宣瓊霞似乎意識到什麼。
想快一步拉媽,可黃翠娥一門心思演戲,哪里還拽得。
于是,宣瓊霞生生聽見宣秀秀說出們不想面對的過往。
“我原先臉上長膿包,又黑又丑,人人見我都怕,連狗都嫌棄,出門連隔壁村的小孩都超我扔石頭。”
“看我的脖子,這里有一道紅印,知道這是什麼嗎?”
眾人紛紛看向宣秀秀后頸。
雪白的脖子上,有一道紅印記,不知道是啥,但還是比較醒目的。
“這是大冬天的,外面下大雪,黃同志不想洗和床單,家里沒有換的,怕冷,就把東西往我手里一塞,命令我洗完,不洗干凈不許回家——”
“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大冬天的,們母窩在火盆邊取暖,就我一個人下池塘洗服,一下掉進池塘,幸好我命大,抓住石板,但還是磕到后頸,流好多……”
若不是溫度低,那麼大一口子,絕對會染細菌,隨時都會亡。
不僅僅如此。
們母也不給一口吃的,命著肚子去打豬草,挑糞,擔水,所有的家務活兒,隊里小孩要干的活兒,黃翠娥著做,還讓宣瓊霞頂工分。
可這又凍又的孩子回家,常常連口吃的也沒有。
若不是宣紅兵每次不顧黃翠娥擺臉子,將吃的分給,早死了。
長大一點,得頭發暈,沒有吃的,就去山里刨土,吃草,吃樹,什麼能嚼的,都嚼過。
“我的臉為什麼會長包?可不僅僅是胎里帶來的,這就是黃同志所謂的養育,膿包是我為了活命,嘗遍樹草積累的毒。
今天我憑著自己本事掙錢,靠自己讀高中,遠離宣家,不過是想好好活著,不想被活活死……”
宣秀秀控訴著黃翠娥過去種種,在對方要反擊,站起來吼時,暗暗念力一出,住的,堵住的。
這一會兒,老妖婆做過的種種罪惡再也掩蓋不住,偽善的真面目也暴無。
李建設聽傻了眼。
他一顆心沉湖底。
他是真的想不到,黃翠娥素日的和氣模樣,大大咧咧的全是裝出來的,他忽然生了幾分悔恨來。
目帶著一怪責,看向宣瓊霞……
“哇,這養母太過分了,你既然不想養,給孩子換個人養就好了,又何必做到這種田地呢?”
“聽不下去了,雖然抱養孩子不容易,吃不飽飯難,但自己在家,把困難丟給孩子,這就說不過去啦。”
“好狠心,難怪嫁人就不想認娘家,這要我也吞不下這口氣。”
卻在這時,劉芳帶著一伙人趕來。
“誰敢欺負秀秀?我認這個大妹子做我親妹,誰敢欺負,都站出來,給我看看你長什麼猴樣兒。”劉芳喊道。
“不許欺負人,誰欺負人站出來。”
劉芳遠遠見宣秀秀被人圍攻,便對前來問白膏的人說,人群里的漂亮孩是神醫的徒弟,誰欺負神醫徒弟,以后甭想要變好看。
這話一出,群激。
一大群人生生將宣秀秀圍攏在圈子里,生怕有人欺負神醫的漂亮徒兒。
劉芳趕來,人群就有了潰散之態。
“這位同志,你也別嚎了,我看這丫頭是個明事理的,你要真心待,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是啊,人心換人心,自古不變的道理。”
“同志,你就好自為之吧。”
黃翠娥想反擊,想發出心熊熊烈焰般的怒火。
奈何無法發聲,被人群一頓圍攻,臉漲得通紅,對外仿佛就像被揭開真實面目,愧不堪的樣子。
這更坐實了心虛。
一時間,大家都明白了,尤其人群里還夾雜著幾個隔壁村的婦,看黃翠娥的眼神都帶了鋒利的刀子。
“唔——”黃翠娥眼神炸裂。
想,想炸,想噴死這群墻頭草,可驚恐地發現,自己有口難言……
直到眾人散去,宣秀秀撤回念力。
“我去他——”
哎呦。
黃翠娥捂住頭。
剛得自由,一個用力過猛,子直直翻過去,額頭摔到石頭上,幸虧被宣瓊霞一把拽住,不然得摔個狗啃泥。
“宣秀秀,你個賤種——”
黃翠娥站起就要沖過來,卻被宣秀秀一把抓住手腕。
念力疊加地出,剎那間,黃翠娥覺骨髓都疼,如蛆附骨般的痛楚侵襲而來,打得整個人快要痙攣了。
“你松開,你快松開手。”
宣瓊霞知道宣秀秀很邪門兒。
上次被手腕,就像他媽這樣劇痛無比。
所以,想阻止宣秀秀發邪功,卻在這時,宣秀秀猛地一回首,視線如刀狠狠剮在臉頰上,嗓音冰冷骨。
“宣瓊霞,從今天開始,你們倆誰再敢來擾我,我可不僅僅是皮子,這麼簡單!”宣秀秀冷聲道。
嗖。
幽暗的從宣秀秀瞳仁里近。
宣瓊霞嚇得心臟砰砰跳。
覺宣秀秀并不是說著玩兒,人家是當真心狠手辣。
“我,我不找你就是,不找你!”抖著道。
啪。
宣秀秀手一扔,黃翠娥直接甩了出去。
接著,走向李建設,語氣冷淡道:“既然你跟宣瓊霞訂婚,請你約束好你的未婚妻,不要老出現在我眼皮底下,我不稀罕。”
“我,我知道了。”
李建設艱難地點頭。
他轉過去,回避這一刻的尷尬。
這也是他生平頭一回到如同災難般的愧。
他恨不得自己從沒出現過。
宣秀秀哪會在乎他的臉。
蹲下,一雙黑眸盯著黃翠娥,俯在耳邊低低說道:“黃同志,還記得太嗎?小心的冤魂回來找你——”
這話一說完,嚇得黃翠娥整個人如墮冰窟。
“啊啊啊,我,我錯了,我錯了,我黃翠娥對天發誓,以后再也不找你,再也不找了,我不敢,再不敢了。”黃翠娥連連求饒。
宣瓊霞一臉錯愕。
從沒想過那沒臉也能找回臉的親媽,竟然會向宣秀秀這野種告饒,只覺得面盡失。
憤絕的,轉跑掉了。
一走,李建設也顧不得找供銷社問化的事兒,匆匆跟上去。
黃翠娥第一次意識到害怕。
著頭皮,連滾帶爬地跑掉了。
也是在這一刻,真正意識到,宣秀秀再也不是往日可隨意欺負的娃,不懼養母素日的威懾力,天不怕地不怕,只管放手來干。
宣秀秀冷笑一聲。
知道宣紅兵的一個人躺在茅屋里,在一個午夜,火盆燒得太旺,引發大火,老人就這麼沒了。
以前沒人懷疑過這事兒,覺得都是意外,大隊帶人來查看過,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原主也沒想過這事兒。
但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一定有貓膩。
剛才不過是試探黃翠娥,驚慌的表,宣秀秀全看在眼底……
嘖嘖,不小心捅了個馬蜂窩?
還真是有趣呢。
那就讓寢食難安去……
劉芳不好意思道:“剛才真是抱歉,早知道這一對男分不清日夜黑白,我就不走啦,直接罵死他們。”
“沒事兒,遲早要來的,現在當眾發,黃翠娥就知道自己在我心里幾斤幾兩,說話做事就得掂量著點兒。”宣秀秀道。
劉芳對欽佩得不行。
小小年紀,對人看得通的,也不在乎外人的風言風語,敢作敢為,也難怪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秀妹子,以后有啥事兒跟你劉姐說,劉姐能幫的一定幫。”劉芳真心實意道。
其實早認出宣秀秀就是之前懟過的丑丫頭,但那又怎樣,誰讓秀妹子有能耐,不服不行。
“嗯。”
宣秀秀點頭。
離開供銷社后,轉去找劉標,讓他幫忙各種罐子,不管是瓷的,土的,陶的都可以。
劉標自然是不余力地點頭。
他一臉討好道:“鐘先生,天氣要轉涼了,不知道你這邊有沒有多余的糧呢,或者其他的也行,我不嫌多。”
宣秀秀淡淡掃他一眼。
想起空間有不冬天鞋與服,這些都按年代訂做的,現在不手,以后想賣都賣不掉。
于是,道:“我有一批服,鞋之類的,各年齡段的都有,你要嗎?”
劉標見不是糧,略微有點失。
不過,城里人冬天的鞋與還是有手空間的,所以他點頭道:“行,我先拿200件試試,如果行好,我再找你拿。”
200件。
宣秀秀哭笑不得。
這家伙膽子忒小,他是擔心沒人要吧。
“那行啊,我給你200件,老地方取。”道。
劉標點點頭。
很快,宣秀秀回了東巷98號,恰好劉標過來取貨,讓人將東西一一取走,而后拉住他道:“我明天想去黑市擺個地攤,你到時候給我留個攤位。”
劉標瞅了一眼。
不看不打,一看之下,眼神都直了。
“你,你是之前那個丑姑娘?”
話一出口,劉標想到認識鐘先生,說得太直接擔心不開心,就連連道歉。
噗嗤。
宣秀秀笑了。
“對啊,怎麼,有問題嗎?”
“沒,沒,完全沒問題,是我眼神有問題……”
劉標瞬間垂下頭顱,顯得乖順又憨厚,吶吶道:“你想要什麼位置都行,我不收你攤位費。”
“不用,你按正常價收就行,不過我只需要一個小角落。”宣秀秀道。
“好嘞。”
當98號的大門關閉上,劉標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砸吧著,久久難以相信,這世間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孩,水靈靈的,小臉蛋兒比豆腐還。
若不是親眼見過原來的模樣,劉標都不敢認。
他煩躁地抹了一把臉。
眼不見,心不。
姑娘是好看,可惜是鐘先生的人,最近凌河縣有一力量在暗中保護鐘先生,阻撓任何力量的刺探。
鐘先生不簡單。
惹不起。
他的人一樣惹不起……
他越想腦瓜兒越清明,接著就大步流星離開了。
宣秀秀當日就在張家大院休息,又連夜趕制出一批藥酒,全部將之放在院子里,等著下回送一批去范珍家。
一個人的夜晚,稍顯冷清。
宣秀秀靜靜坐在臺階上,著秋日的涼爽,默默點燃一盤蚊香驅驅蚊蟲,腦海里不停回想書里的劇。
按現在這時間段,男主在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