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笑笑,三個人出了暗室。
張建軍瞥了一眼半掩著的門,看到了焦長友在走廊的背影,低聲音說:“這位還行,可我不太喜歡那個辦公室主任範誠。”
周東北停住腳,“你說嘉靖知不知道嚴嵩奉違?乾隆知不知道和珅貪婪?可為什麽還留著他們?”
張建軍沒明白他什麽意思。
“古代皇帝有四,自尊、立威、施恩和平衡!”周東北繼續說著:“我給二位哥哥說說第四個,平衡!”
“皇帝為什麽喜歡把權力均衡地分配給某幾個臣子,甚至還會慫恿他們互相攻擊,進行權力爭鬥?”
“因為隻有這些人相互到製衡,權力才不會失重,對皇權構威脅!”
“不要忘了,和珅貪,但是他能練地掌握滿語、漢語、蒙語和藏語,後來英國使團訪華,他還學習了英語,還有四大名著之一的《紅樓夢》,也是因為他才保留了下來……”
“明白我的意思了嗎?”他看向了兩個人。
大虎若有所思。
張建軍點了點頭,“明白了,隻要有才都能用,但要看怎麽用!”
周東北說:“你們忙去吧,我四溜達溜達……”
“瘋子,”張建軍拉住了他的袖子,“缺人哪,把大寶子留給我吧,給他一個副總經理,也能幫我分擔一些!”
周東北笑笑道:“那個憨貨死皮賴臉地賴上我了,我可趕不走!沒人不是問題,想辦法發現和招攬人才,再發展自己的人,這就要看你和大虎哥的能耐了!”
張建軍有些無奈,這瘋子太聰明,馬上就看了自己這點兒心思。
自己確實是想讓他留下一個心腹之人,如果是二虎更好,知道他舍不得,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提了許大寶。
雖說讓大虎管銷售,可這個位置低了一些,等他都悉了以後,還得往上調整。
三座礦加兩個洗煤廠,如此規模的生意,不能都是自己說的算,邊有個瘋子更信得過的人,自己也舒服。
另外也是真缺人,他們三個回興安以後,這邊就剩六個自己人了,二東和豁牙子個人能力有限,目前看,能把保衛科和護礦隊擔起來就不錯。
至於說陳六指和趙埋汰他倆,真不知道怎麽安排才好。
這要是古代就好了,把這倆活寶一閹,一個負責東廠,一個帶領西廠,齊活兒!
興安那邊,上次回去把最後一筆賬收了回來,這個買賣就算徹底扔了。
自己這幾年積攢了三十多萬,拿出了二十萬,來鶴城前分給了二嬸和老白他們,雖說每個人到手還不到一萬塊錢,但做點兒小生意應該夠了,一點兒心意吧!
“走吧!”周東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張笑瞇瞇的臉意思很明顯,我就不派人,能不能幹好就看你們的了……
這份信任讓張建軍心中,但同時也覺得力山大,來到走廊,吩咐焦長友:“老焦,麻煩你安排一下,讓各個部門負責人分別去辦公室見我!”
“好的!”焦長友答應一聲就走了。
上午開完會後,機靈一些的雖然沒走,不過肯定也被先前的槍聲嚇壞了,在辦公室裏不敢,還有一些人早就回家了,還得安排好先後時間,一一再通知一遍。
焦長友走了,三個人下了二樓,幾個家夥還在包房裏狼哭鬼嚎。
張建軍把二東和豁牙子喊了出去,在走廊聊了一會兒,兩個人進屋穿好服就走了。
陳六指和趙埋汰是二十分鍾後走的,他倆都不會開車,出了礦區後打車走的。
張建軍和大虎回了辦公室,很快就進了工作狀態。
煤礦共分八大專業:采、掘、機、運、通、安全、防衝和地測,雖說孟老二的礦還夠不上大型礦山,可技部、機電部、運輸科、通防部、地測部、防衝辦公室和安監也都是齊全的。
工區那邊,有生產區隊的綜放隊和綜掘隊,生產輔助區隊還有皮帶工區和通防工區等八大區隊和一個防衝隊等等。
一座中等規模的煤礦,人員構相當複雜,焦長友一直都在張建軍邊,每次進來人,他都要介紹一下,進來的人再開始詳細介紹他部門況。
張建軍麵冷,隻有在幾個好兄弟跟前話才多,再加上先前那些槍聲,每個進來匯報的人都是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唯恐說錯一句話,再被這位目犀利的張總當場崩了!
範誠這位大管家也沒離開五樓,端茶倒水,引人進屋等等,盡職盡責又無微不至。
四樓銷售科,大虎也在挨個悉著這些人,還不時有另外兩個礦過來的銷售人員。
所有人都在忙,可周大老板卻背著手在砬山礦區裏四溜達,二虎和許大寶一直跟在後,不離左右。
遠圍牆下麵明顯有個,五六個半大孩子挎著土籃在往出煤,見有人過來撒丫子就跑,有個黑煤球一樣的小子,嚇得土籃子都丟在了煤堆上。
許大寶裝腔作勢追了幾步,隨後站在那兒就紅了眼睛。
二虎走了過來,奇怪地看著他,“咋了?追不上拉倒唄,家裏不困難誰出來這玩意兒?埋汰不汰滴,你哭啥呀?”
“沒、沒事兒,就是……想我媽了!”
二虎更奇怪了,看著一幫煤的臭小子竟然會想起老娘,這是什麽邏輯?
“你知道,我爸媽走的早,是我姐把我養大的……”
二虎當然知道,他也不止一次去過,他姐倆特別好,姐姐家就是他的家。
許大寶繼續說:“我對我爸媽的記憶有些模糊了,可剛才看到這些孩子,突然就想起來了。”
“那年冬天,就像今天這樣,有點風,天特別藍,幹冷幹冷的!”
“我和我媽,還有其他一些孩子,去新青煤站煤,後來有人追我們,我把一隻鞋跑掉了……”
“印象中,小時候的鞋總是特別大,腳在裏麵直咣,走路也不跟腳,後來才明白,家困難,我又長得快,買大一點的鞋起碼能穿三年……”
許大寶不說話了,愣神了起碼得有二三十秒,才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現在買鞋總習慣大一號的,按理說我穿43的正好,可每次我都買44的……”
“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那天,我媽放下花筐跑回去撿那隻棉鞋,結果被幾個人抓住好頓打,一直沒鬆開那隻鞋,被打的在雪地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許大寶流下了眼淚,“可無論怎打,都死死抱著不撒手,我現在才明白,因為我媽知道,如果撒開手,這個冬天我就沒棉鞋穿了。”
“當時我還跑了過去,和他們撕扯在了一起,結果也挨了好幾腳……最後我娘倆還是搶回了那隻鞋,那個冬天我沒腳。”
周東北過來了,摟住了他肩膀。
“肯定就是因為那次被打,我媽才越來越差,不到一年就……就……”許大寶抹了一把眼淚,“你說我咋這麽糊塗呢,怎麽才想起來,等再回新青,我必須得去煤站找找,問問當年是誰打的我們……”
二虎聽的直難,“你可拉倒吧,二十多年了,找誰去呀?”
周東北用力摟了摟他,說:“有時候,我們的眼睛能看到宇宙,卻看不到真實的悲慘世界……大寶,過去就過去了,你好好活著,叔和嬸兒在天之靈才會開心。”
“嗯,我知道,知道……”許大寶用力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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