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走了,他能到後兩個人冰冷的目。
他覺得很委屈,1987年夏天他走了二驢子,這事兒確實幹的不太講究,可他對七哥的是真的,一點兒假都不摻,不然這麽多年也不會始終恭敬。
可他無論怎麽做,楊曆年都不肯原諒,這樣他的心越來越涼,也越來越不舒服。
周瘋子一直很給麵子,可他也明白,那不是接納了自己,而是他就這麽個格,輕易不會得罪任何人。
社會上沒人不說周瘋子仁義的,無論是在他工地幹活的那些刑滿釋放人員,還是街頭巷尾的小商小販,提起周瘋子,都豎大拇指。
人人都能說得出來一兩段他的大仁大義,什麽跟他混的人都發了大財,什麽伺候仇人父親端屎端尿養老送終,什麽為自己死去的兄弟捐出去一座水泥大橋……
可以說他的事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陳軍確實也佩服,從記事兒開始開始,興安社會上的人,沒有一個能站到如此高度!
兩車的人都下來了,紛紛喊四哥。
回頭看了一眼後的燈火輝煌,陳軍暗歎了一口氣,揚了揚手:“走吧,咱們去吃魚鍋!”
上車以後,坐在後排一個小子說:“四哥,我三舅要來整幾車紅鬆,咱做不做?”
“圓木?”陳軍問。
“大板!”
“等見麵聊聊吧!”
“好!”
他暗自歎了口氣,錢都在了砬山煤礦,沒辦法了,拚的活兒也得幹了!
飯店裏,周東北和楊曆年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別總橫眉立目的,嘻嘻哈哈不就過去了?”
楊曆年悶聲悶氣道:“我不是你,我他媽笑不出來!”
周東北問他:“你說陳軍是個什麽樣的人?”
“什麽人?小人!”
“對,小人!這樣的人在弱者麵前是狼,在強者麵前卻是羊,每天小算盤打得啪啪響,算計的都是他自己的得失榮辱,毫不會顧及他人。”
“七哥,你得明白一個道理,小人其實很可怕,尤其是一些出卑微的人,一旦某天他們擁有了權力和金錢,他們比誰都兇殘!”
“遠離小人,不得罪小人,這也是未雨綢繆,對自己和家人的一種保護……”
楊曆年說:“我和他就尿不到一個壺裏!”
“我知道,他玩他的,咱們玩咱們的,見麵打個招呼就過去了!人家一口一個哥,你大臉一拉拉比鞋底子都長,讓人看見了,隻能說你心不夠寬廣,你說是不是?”
“是個嘰霸!我就這樣,更不寬廣,看不!我媳婦的還不下呢,不是也有人看?!”
他說完就走。
周東北如遭雷劈,站在那兒扯著脖子就喊:“哎——?哎呀我艸!咋又整這上麵來了呢?冤枉死我了,我沒看見,真沒看見……”
楊曆年背著手,嘿嘿直笑。
正好老嫖從百花廳出來,這屋坐的都是朱瑛大百貨的同事,一屋子的大長,鶯鶯燕燕。
他瞄了一眼不遠的周東北,又瞅了瞅楊曆年,悄聲問:“七哥,我哥喊啥呢?沒看著啥呀?!”
“滾犢子!”
“得嘞!”
——
滿月酒過後,一切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執照的事給了東北公司辦公室的人去接洽,商業局那邊的租賃合同已經簽署,合同期限為20年,一年三十二萬租金,每年提前一個月一次支付。
周東北帶著大夥去了一趟,興安沒人不悉這棟樓,老嫖更是興不已。
商業局辦公室派人拿著鑰匙過來了,帶著他們看了一圈,樓確實相當不錯,可畢竟20年了,消防、自來水、下水、電路以及取暖管道都已經老化。
一邊走著,周東北一邊和孫廣誌、盛春說著哪裏需要改,包括電梯都得換掉,12層主樓完全是賓館結構,全部都得打通再按照辦公來布局……
站在西側樓空曠的一樓大廳,老嫖開始墨跡周東北,想把這邊五層樓都拿下來用。
西側樓以前是商業局三產,一樓做過飯店,糟糟的,這些年幹啥都沒幹長過,樓上都是辦公室,三產公司和商業賓館辦公都在這邊,養的閑人比幹活的都多。
“你不是開夜總會嘛,一層這麽大,完全夠用了!”周東北說。
老嫖說:“我想把二樓到五樓改賓館,現在的房間結構都不用,加個衛生間也比一般賓館的標準間大好多……”
“你有錢嗎?”
“你不是有嘛!”
“我他媽該你的呀!”周東北立了眉,“知道12層主樓加5層側樓,一年租金是多嗎?”
“多?”他卡吧著小眼睛問。
“100萬!如果側樓都租給你,你說說吧,一年給我多錢?”
“那個……”老嫖開始打起了小算盤,最後一咬牙,“一年我給你30萬,咋樣?”
“是不是了點?”
“哥——求你了!”他一把抱住了周東北的胳膊,拉長了聲調,小人一樣搖晃著開始撒,“西側樓都租給我,你再借給我點兒錢,兩年、不行……三年!三年連本帶利我就還上!另外每年我再上繳30萬租金,行不行啊?哥——”
周東北做出了一個嘔吐的作,惹得大夥哈哈大笑。
孫廣誌憋的十分辛苦,脖子都紅了,他這才明白,怪不得叮囑自己一定要保,尤其是價格,老嫖和二虎都不要!
好嘛!敢是在這兒等著呢!
剛簽完租賃合同,整整12層主樓,東北集團等於一年就拿兩萬租金,哎呀我去,這小算盤打的,牛呀!
他知道瘋子不可能坑朋友,這是用一年30萬的力,著老嫖好好經營,想想以後他知道了主樓加側樓一共才32萬的年租金,還不得哭死!?
想到這兒,他更是憋不住了,跟著大夥一起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周大老板除了在家陪老婆兒子,就是到公司寫寫畫畫,他要把建築公司、貨運公司、貿易公司、兩家飯店以及礦業公司重新規劃,另外還有份的分配等等,這些都要提前做好規劃。
貿易公司那邊隻有一個木材生意,最近又不忙了,馬曉華他們和許大寶是在五營局分開的,他們一行人回了興安。
許大寶回了紅星姐姐家後,呆了幾天就跑了回來,又跟在了周大老板屁後麵,天天和二虎廝混在一起,趕都趕不走。
馬曉華也是無奈了,這幾年雖說總跑各個林業局辛苦,但住得都是當地最好的旅店,吃的更是頓頓下飯店,簡直就是養大爺一樣。
怎麽就放著大爺不當,非要給瘋子當保鏢呢?想不明白這憨貨的腦回路,由他去吧!
1994年元旦,沈波和市中心醫院護士白冰結婚,喜宴同樣是在東北大酒店,周東北一分錢沒收,還包了個一萬塊錢的大紅包。
第二天一大早,六輛車奔向了鶴城,前麵兩輛車坐著周東北、張建軍、大虎、二虎、許大寶、二東、豁牙子、陳六指和趙埋汰。
後麵四輛車,則是東北建築公司辦公室職員和四個財務。
過了興安火車站,剛上國道,艾國梁的電話打了過來:“瘋子,找到黃勇了!”
“才找到?咋樣?”
“死了!”
“死了?不是吧?什麽況?”周東北並不意外,趙清明他們能放了他才怪。
“這不快過年了嘛,昨天白天,有個單位去小石頭河鑿冰,用來製作冰燈,結果在一個冰窟窿裏麵發現的……”
這次周東北是真驚訝了,“塞冰窟窿裏了?”
“對,法醫說死了至半個月了,生前遭過一段時間的折磨,上新傷舊傷不,肋骨都折了五……”
“我艸,夠狠的了,這是遇到仇家了吧?”
“不排除這個可能,另外,他的傷雖然很重,但被塞進去的時候卻還沒死!也就是說,黃勇是被活活凍死的!”
“真慘!”周東北說了句實話,畢竟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行了,見麵聊……哦,對了,你們不是去砬山煤礦那邊辦理接嘛,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孟老二的大老婆和三個小老婆都在,一個個都不是善茬,已經一鍋粥了!”
艾國梁撂了電話,周東北直涼氣,尼瑪,四個媳婦都來了?
張建軍問:“這是找著黃勇了?”
周東北把事說了一遍,坐在副駕駛的大虎說:“該!這段時間我也打聽了,這位黃八爺口碑可不怎麽樣,欺男霸的事兒更沒幹!”
“沒做煤礦之前,幹的都是和劉衛國哥倆一樣的勾當,被他勒索過的工廠商店能有一個加強排!兩年多以前他妹夫做了大以後,他才收斂了一些,可沒多久就用手段搶了鐵山煤礦……”
張建軍撇了一眼周東北,“別有什麽心理負擔,這種貨死不足惜!”
周東北笑了笑,“我沒那麽矯,不說他了,商量一下怎麽對付孟老二的四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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