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局，您可別嚇我！”周東北苦著臉說。

    於正平白胖的臉上出了一笑意，“放心，聽啦啦咕，還能不種黃豆了？”

    周東北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你要明白，全部承包是不可能的，那樣的話，市裏會覺得我在公然搞對抗，不能讓工程隊跑幾個沙場都得花錢買沙子，你明白嗎？”

    周東北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沒問題，那我就隻承包紅升鄉西側小蘭河的沙場！”

    於正平手點了點他，笑道：“我就知道這才是你小子的目的！”

    周東北也嗬嗬笑了，還手撓了撓短發。

    此時他表現出來的，完全符合他這個年紀的青，憨厚中甚至還帶著一興，一切都是那麽的恰到好。

    於正平說：“紅升鄉那片沙子質量最好，路好走不說，可開采量也最大！在其他沙場無法滿足需求的時候，一些工程自然就得去找你買！”

    他沒明說是北山居民區重建工程，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不過，鄉政府那邊你也得找找關係，如果不和當地通好氣，也會有麻煩……”

    “領導放心，鄉政府那邊一點問題都沒有！”

    “好！”於正平也很開心，“明天就可以過來簽署協議了！”

    “於哥......”

    “哎——，”於正平樂了，拉長了聲調，“你小子這時候喊哥，準沒好事兒！”

    周東北嗬嗬笑了，“我就是想知道年限和遞增方式！”

    “放心吧！二十年，五年後按照協議金額，每年以百分之三遞增，怎麽樣？”

    “真的？”周東北興起來，要知道自己的底線可是百分之五。

    於正平點了點頭，“如假包換！”

    “那個，我還有個事兒......”

    “你看看，”於正平用手點著他，“我就知道你小子喊哥準沒好事兒，說吧！”

    “協議裏能不能加上一句：乙方可以自由轉讓此協議！”

    於正平愣了一下，“你不打算常幹？”

    “不是，”周東北連忙解釋，“未來的事不好說，如果我立了公司，可能就會涉及到從我個人手裏轉到公司名下......”

    於正平知道他這話有水分，可仔細一想，如果不能轉讓的話也不合理，一綁就是二十年，誰敢保證誰一個行業幹這麽多年？

    “行！就這麽定了！”他站了起來。

    周東北也站起，笑道：“於局，中午了，我請您吃點飯？”

    於正平沒好氣道：“一會兒於局，一會兒他媽於哥，咋的呀？吃飯也是公事唄？”

    周東北嘿嘿笑了起來，他知道這就行了，順利過渡，以後隻要沒外人，就可以哥了！

    別以為在一起喝過一頓大酒，以後就真的可以肆無忌憚地喊哥了，很多時候，酒嗑不能當真！

    尤其是份相差懸殊的時候，更是要時刻牢記自己的份。

    像他和於正平的關係，通過一頓酒，又有梁建國的關係，此時又把利益綁在了一起，可他也要不停的做出試探，才能最終把於局換於哥。

    即使是這樣，這聲哥，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出來。

    雖然萬變不離其宗，但也要因人而異，這位於大局長要比市局的方振好打道，人也更隨和一些。

    所謂屋及烏，這與他同梁建國之間關係遠近，都有一定的關係。

    “於哥，我請您吃頓大餐！”

    “行，”於正平哈哈大笑，“必須得宰你一頓！”

    兩個人在河西一家國營回民餐廳吃的，於正平不是回民，他隻是特別喜歡吃這家的燒麥。

    周東北點了四個菜，兩籠屜燒麥，兩個人就坐在大廳，因為是中午，也沒喝酒。

    邊吃邊聊，先是說了會兒家長裏短後，隨後又敲定了一些簽約流程。

    於正平問他：“錢夠嗎？不行可以先付一點，剩下的往後拖一拖......”

    “不用！”周東北馬上拍了脯，“您放心，保證一次付清！”

    “好！”於正平很高興。

    周東北也很開心，這事兒就算基本形，每一步都很順暢。

    他在心裏也很激於正平，人家能說出這句話來，就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可自己必須要一次把款付了，水利局不是他一個人的，上麵有書記，下麵還有三個副局長虎視眈眈。

    他夾了一片條，放在了於正平吃碟裏，低聲音說：

    “於哥，您放心，沙場名義上是我周東北的，實際上就和您自己的一樣......”

    於正平的筷子停了。

    他聽明白了，卻沒像周東北那樣婉轉，放下筷子看著他，目炯炯。

    “兄弟，好好幹，你請我煙喝酒，甚至逢年過節拎著東西來家裏坐坐，都沒病！但是，不要其他心思，記住，你的就是你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於哥，您別誤會......”周東北想解釋。

    於正平攔住了他，接著說：“我能信任你，今天又能坐在一起，相信你很清楚是為什麽！我這麽做，隻是為了給局裏職工謀一些福利，讓他們的小日子過得更好一些，你明白了嗎？”

    一席話，說的周東北臉一陣青一陣白，尷尬，更是汗！

    他下意識把十幾二十年後那套東西拿了出來，忘了現在的大部分幹部還真不太一樣。

    “哥，我錯了！”

    於正平指了指籠屜裏最後一個燒麥，“你不吃可就是我的了！”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

    第二天下午，周東北帶著老嫖和二虎來的水利局。

    會議室裏，很快一式兩份的承包協議就簽好了。

    協議容，是由乙方周東北個人承包位於紅升鄉西側、湯旺河支流小蘭河沿途至北山的沙石場，協議時間從1986年2月18日至2006年2月17日。

    協議期間，乙方有轉讓權、定價權，而甲方興安市水利局有監管權等等。

    承包價格為每年兩萬元，每年提前一個月支付，五年後第六年起，按照百分之三遞增。

    周東北當場就掏出了兩萬塊錢現金，爽快的讓這些領導們都暗暗咋舌。

    簽約現場有水利局的書記、兩名財務以及三位副局長，有人喜氣洋洋，有人始終不茍言笑。

    所有手續都辦完了，周東北笑嗬嗬看著眾人：“各位領導，眼瞅著就要到下班點了，我們小哥仨在附近備下了薄酒素菜，請務必賞！”

    簽約時間，晚飯地點，昨天都征得了於正平的同意。

    於正平也覺得這樣不錯，俗話說得好，吃人短，讓班子裏有些人也一點怪話。

    尤其是副局長劉明亮，整個簽約過程，他那張臉拉的比他鞋底子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