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將銀白鋪滿遼河平原,建奴的八旗軍如同退去的水,綿延十里。
遠方的明軍依然如黃河之水在奔騰、咆哮。
戰馬正在燃燒它的,被鮮染紅甲和披風的將士們熱澎湃,豪萬丈。
今晚,他們注定要名震天下,也注定會載史冊。
此時,渡過遼河的濟爾哈朗不敢有任何停留,帶著人飛奔而逃。
遼河邊上的明軍已經停止追擊,渡河之后,離沈已經不遠了。
河對岸有多座建奴的軍事重鎮,天雄軍已經人困馬乏,若是強行渡河,必然會落圈套。
河這邊的明軍開始掃剩余潰敗的八旗軍。
一個時辰后,探子奔到廣寧城。
“快快開門有重要軍報有重要軍報”
那個探子的聲音激得在抖。
守城的將士連忙打開城門,探子騎著馬飛沖進去,沖到袁崇煥的督師府門口,翻下馬,幾乎是狂奔而,門口的執勤士兵也不攔他。
那探子漲紅著臉,大聲嘶吼道:“報報急軍報有人突襲建奴大軍有人突襲建奴大軍督師督師在何快快去告訴督師,有人突襲建奴大軍,戰爭開始了開始了”
督師府的寧靜被打破了,很快,燈就被點燃了。
袁崇煥換好服,又過了片刻,祖大壽、何可綱、王承胤等關寧軍將領全匯聚到了督師府。
祖大壽差點跳起來了:“什麼建奴被突襲了是誰干的孫傳庭”
那探子將自己所見所聞說了一遍,大半夜的,肯定看不清是那支部隊,只聽到振聾發聵的鐵蹄聲。
何可綱道:“只有可能是孫軍帥”
王承胤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林衛在錦州,林衛要出,必然瞞不過建奴的探子,這不可能”
何可綱道:“督師,現在不是糾結誰出的兵,當務之急是立刻派兵前去支援,八旗野戰太強,既然孫軍帥已經出兵,我們不能一遍觀戰,否則落人口實,朝堂上對督師您是非常不利的。”
祖大壽道:“出個鳥蛋的兵,他孫傳庭出兵跟咱們一聲招呼都不大,不就是覺得自己可以搞定麼,咱們就看看他林衛到底有多大能耐”
何可綱道:“軍機大事,現在可不是賭氣的時候”
王承胤也道:“孫軍帥既然敢出兵突襲,必然有必勝的把握,我們就不要摻和了。”
何可綱怒拍桌案道:“諸君可還記得當年的戚家軍、白桿軍”
他指的是當年的渾河之戰。
那是繼薩爾滸之戰后,大明朝又一痛心之戰。
戚家軍是大明出了名的銳,在朝鮮戰場上將日本殺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白桿軍就是川軍,也是一直剛的軍隊。
9年前,沈淪陷,3000戚家軍和白桿軍深遼東,與遼東軍一起,他們的任務是奪回沈。
但三支軍隊之間都有矛盾,竟然被努爾哈赤各個擊破。
可以說,帝國最后的銳葬送在了渾河邊,渾河里的水被染紅,那是遼東陸沉的開始。
之后的廣寧之戰,大明朝在遼東更大規模的潰敗,無數漢人死在建奴的刀下或為奴隸。
后來高第放棄遼東的大撤退,直到袁崇煥單槍匹馬赴寧遠,圍堵兵鋒銳不可當的努爾哈赤。
這些悲劇,其實都是遼東各系不和所造。
甚至包括現在,遼東關寧軍與東江皮島的文龍軍,也有諸多矛盾。
只不過皇帝已經格外代了,東江軍政歸登萊巡袁可立管轄,所以整個矛盾被弱化了。
若是正統歷史上,袁崇煥已經去東江鎮把文龍砍了。
何可綱是主張立刻派人前去支援的。
但關寧系的這些軍人,明顯是想著等那里多打一段時間,自己再去撿現的。
軍隊與軍隊之間有矛盾,這是很常見的事,林衛對關寧軍的態度未必就很友好。
矛盾發展到相互競爭,是良的,但發展到各自為政,眼看著友軍覆沒,這就是非常惡劣的。
何可綱繼續道:“孫傳庭出兵了,若是咱們不,監察院到時候恐怕不會放過督師您。”
祖大壽怒拍桌案,站起來道:“他們敢李邦華算個什麼東西一個連戰場都沒有上過的,老子提刀砍建奴的時候,他還在吃”
“小心說話”袁崇煥沉聲道。
其實祖大壽是到了年初宣府軍政整頓的刺激,現在朝廷新軍制是將監察院扶持起來,對軍隊的紀律進行監管。
這一點驕兵悍將如云的遼東軍是非常不習慣的。
袁崇煥沉思片刻,道:“祖大壽,你速速帶一萬鐵騎前去支援”
祖大壽不爽道:“督師,咱們到時候去了,人家不但不會激咱們,可能還會說咱們是去搶功勞的。”
“快去”
“是”
祖大壽立刻出去點兵,很快就點了一萬關寧鐵騎,出了廣寧城,朝遼河邊飛沖而去。
祖大壽心里想著,孫傳庭那廝太狂妄自大了,真以為自己能長路奔襲挫敗建奴三萬大軍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正在錦州的孫傳庭也震撼不已。
“快立刻派人前去支援”
前一段時間,有一萬天雄軍駐了錦州城。
孫傳庭還以為天雄軍是過來駐軍的,什麼時候打,還沒個準。
哪曾想丫的盧象升自己帶著一萬人已經悄悄跑到東跑開打了
這若是出了問題,皇帝追究下來,后果不堪設想啊
孫傳庭是打仗很穩的那種人,在他看來,盧象升這樣打簡直是不可思議。
他立刻親自點兵兩萬,一萬林衛,一萬天雄軍,風馳電掣一般越過大凌河,朝遼河奔去。
在他看來,要是晚一步,可能前線戰局將不堪設想。
時間過得飛快,遼東的天亮得也非常早經度原理,大概在四點鐘的時候,東方的天空出現了魚肚白。
這個時候,整個戰場的模樣才清晰過來。
建奴的營帳已經被犁庭掃般摧毀,尸延綿到遠,鮮匯聚小洼地,能將殘肢斷漂浮起來。
清晨的薄霧也變了詭異的紅。
連草地也徹底被染紅。
風一吹,就吹起了漫天飄的霧,吹得遠的樹葉都布滿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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