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見狀只能放下畫筆，從楚沛瑤的手中接過了碟子。

在微笑著品嘗完香梨之后，后者注視著楚沛瑤的眼睛，忽而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同我說？”

楚沛瑤確實是想同他說些什麼，正是想先緩和一下此時的氣氛好讓后面的話更好說出口，才特意端了香梨來轉移楚云的注意力的，誰知只這一眼，居然就讓楚云猜出了心的打算。

好在楚沛瑤著實也不是那等子扭的人，見他問起也沒猶豫，干脆地便朝著他點點頭道。

“是啊，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的事，我只是想要問問你，你當真要跟著我一塊去濱州嗎？”

去濱州是為了迎接自己的老外祖母魏老夫人，可實際上楚云與那魏老夫人之間又沒有什麼關系。魏老夫人是父皇母親的母親，原本與楚家關系就不大，楚云之所以跟著他們一塊喚魏老夫人為老外祖母也不過就是意思意思一下而已。

所以直到現在楚沛瑤也一直覺得出發那日楚云在城門口說的那些話，只是他想要跟隨著一塊南下的借口而已。

他也許只是不想在京城里待著，這才借口要跟著一塊來接外祖母，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明正大地離開京城而已。

聽見這般問道，楚云不由皺了皺雙眉。

“沛瑤難道有什麼疑慮？大可直說！”

有什麼疑慮，自然是怎麼也想不通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想到此，楚沛瑤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總算是下定決心對楚云實話實說了。

“我的意思是，你當初想要離開京城我已經帶著你出來了，接下來你想要去何都行，不必真的隨著我一塊去往濱州。”

他不是想要一路南下去見識見識江南的風嗎？

現在差不多就可以和分道揚鑣了。

聽著說完此話，楚云定定了看了良久，最后在那不解的目中他忽而輕笑了一聲。

只見他忽然踱步回去，將那一小碟并未用完的香梨放在了矮桌上，然后回頭才又對上了楚沛瑤的目。

便是在這目中，楚云搖了搖頭。

“沛瑤不必覺得為難，我自生下來從來就沒有去過濱州，原本想去的地方就是濱州。老夫人雖不是我的親祖母，但我，原本也就沒有親祖母……”

他一出生就沒了爹娘，若非遇上了當時的攝政王楚崢出手搭救，也許連他自己都不能長這麼大。

他沒有屬于自己的親人，便是有他也不想相認，能像現在這樣把楚沛瑤的親人看做親人，對于他來說已經很好了。

看他說著說著突然就面黯然，楚沛瑤一時間竟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接話下去。

他怎麼就這麼固執，那濱州有什麼好去的，江南多好，他怎麼就非要跟著。

縱然為難，但今日特意在無雙鎮停留一日便是想好了要徹底解決楚云這個麻煩的，無論況再怎麼棘手，也不能輕易退啊！

如此沉默了片刻，楚沛瑤終于又做好了心理建設想要繼續相勸，然這個時候的楚云卻已然回到了畫架跟前。

這下都不用楚沛瑤主開口了，他便回頭朝著招了招手，讓走過去。

“沛瑤快來看看，我這幅山鎮秋景圖繪制得如何。”

楚沛瑤見狀只能走上前去，照著他的意思將視線落在了那宣紙之上。

楚云的畫技不愧傳承自京城名師，方才他站在這分明只用了半個時辰，眼前這無雙鎮的景竟然就依托他的筆畫呈現在了這一方畫紙之上。

楚沛瑤從一開始的無奈，到后來竟然也被這畫上景所吸引，開始認真地打量起這幅畫來。

只見在那畫紙之上有群山環繞下的無雙鎮，有順著山鎮東邊流淌而下的無雙河，更有無雙鎮前那片空地上生長著的一大片飽滿的麥穗。

但在這圖上卻并不見無雙鎮的居民，唯有在那無雙河畔約佇立著一紅一白兩道人影。

也不知是為何，當楚沛瑤一眼瞧見那兩道人影的時候，心中約約地竟生出了一莫名的悉。

眨了眨眼睛從畫中的世界掙出來，先是瞧了一眼正微笑立在邊的楚云，又默默地瞧了一眼自己今日所著的紅衫。

這一白一紅無雙河畔，難道那畫中二人畫的便是與楚云？

一見出這幅表，楚云便知曉以的聰慧自然是猜出來了，他也沒解釋徑直便問道。

“怎麼樣，這畫你喜歡嗎？”

既然是要點評畫技，楚沛瑤自然也是照實說。

“你的畫技一直都是我們這些人最有造詣的，這山水小鎮畫得便如真的一般。但是為何要在這無雙河邊加兩個人？你自己一白好畫，可我一紅在這水墨畫中著實是突兀了。”

其實楚沛瑤沒說的是畫上那二人并肩而立，看著并不像一對姐弟，反而像是一對人在幽會。

如此一想，這好好的一副畫在意境上頓時大打折扣，有點落于俗套了。

一番話猶如雨打芭蕉，一下便讓楚云的臉有些掛不住笑。

他之所以這般畫本以為楚沛瑤看見后會覺得欣喜，誰知道一張口愣是將他的小心意批了敗筆。

不過這子，從小不就是這樣嗎？

為家中長姐，平時教訓起楚含墨來就從不，他本也算是他的半個弟弟，雖然占了份的令有些收斂，但實際上從小到大也沒被拆過臺。

便是此刻，楚云也只能默默地在自己的心里安自己，習慣了習慣了，這般早就習慣了。

不過即便楚沛瑤沒給按著他原本所想的喜歡這幅畫，但今日到底也是這半月以來二人之間難得的單獨相的時間。

沒有那礙眼的蕭寒在，他也下定了決心想要同楚沛瑤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就這般他忽然一把握住了楚沛瑤的胳膊，猶疑著開口道。

“沛瑤，我……”

然話才剛說出口，偏偏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道抑著的咳嗽聲突然就從二人后傳了過來。

一時間，楚云的作頓住，楚沛瑤也下意識地回頭朝著那咳嗽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視線之中，只瞧見一黑的人影正抱立在不遠的棚子跟前，一雙黑眸定定地盯著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