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回到棲梧院,見五福嬤嬤站在院門口,看到自己便冷哼了一聲。
看那模樣,像是在門口等自己許久。
“二姑娘,世子妃請您快些進去。”
徐月不明所以,順從地跟在五福嬤嬤後往裡走。
五福嬤嬤走得飛快,徐月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才能追上。
東暖閣裡,銀炭爐子燒得正旺,噼裡啪啦作響,徐瑤夜端坐在暖榻上,臉沉,眉眼裡是化不開的厭惡和怒火。
“長姐。”徐月溫順行禮。
再遲鈍也看得出來長姐是在生的氣,可做錯了什麼?
以往徐月這般溫順,徐瑤夜見了心底總是舒暢一些。
可今日再瞧著那張狐子的臉,裝出這般溫順模樣來,原來是要迷自己。
徐瑤夜這般想著,手裡的茶盞砰得一聲在小圓桌上,“好啊,我倒是不知,庶妹你的手段這般高。”
“過去,是我小瞧你了。”
徐月一頭霧水,頭垂得越發低了。
心裡有一些猜想,卻不敢輕易開口,若是說錯了,又要無故再遭一頓罵。
徐瑤夜冷眼瞧著,“現在裝什麼啞?你進世子爺書房的時候,只怕很是能說會道吧?”
果然是此事。
徐月早知道長姐不會放心自己去世子院裡練字,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回來,長姐便得了訊息。
微微皺眉,此事百口莫辯。
若照實說是世子爺讓進的書房,長姐今日這怒火怕是消不了了。
就在徐月和徐瑤夜僵持著的時候,碧玉在外頭輕輕敲了敲門,“世子妃,裴鈺來了。”
雖然不知道裴鈺為何會來,但徐月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來得真及時。
徐瑤夜狠狠地瞪了徐月一眼,坐直了子,整理好裳。
裴鈺是裴長意邊最得臉的小廝,繞是世子妃也要給他三分面。
挑眉看了一眼五福嬤嬤,後者立刻去開了門。
裴鈺十分淡定地走進來,瞧見了徐月,只是微微頷首。
他面冰冷,並不如在世子院中那般熱。
“屬下見過世子妃。”裴鈺行禮。
徐瑤夜臉上堆起了笑意,“裴鈺,可是世子爺讓你來的,有什麼事?”
“他真是的,今晚便要過來了,還特意讓你多跑一趟做什麼?”
要論起來,徐瑤夜已有好幾日沒見到裴長意了,縱使今日和徐月再生氣,晚上還是用得著。
裴鈺神自若,“回世子妃,世子爺公務繁忙,今晚他要留在典獄司,便不能來看您了。”
徐瑤夜差點沒控制住面上的表,笑容僵持住,隔了幾秒才恢復了笑意。
不等開口,就聽裴鈺繼續說道,“世子爺今日命我來,還有一事,想要提醒世子妃,日後不要去書房送甜湯了。”
“世子爺書房裡不可用膳,世子爺也不食甜湯。”
站在一旁的徐月,正豎著耳朵聽著裴鈺說話,心裡咯噔了一下,世子爺不吃東西?不吃甜食?
可方才明明見世子爺端坐在案前,吃做的紅棗糯米糕,吃了兩塊。
昨夜的豌豆,他可也沒吃。
徐瑤夜臉上的笑容再維持不住,側頭,見徐月若有所思站在一旁,心裡的火氣幾乎抑不住。
不知這是裴長意的意思,還是裴鈺愚鈍,竟當著庶妹的臉,讓好沒面子!
站在邊的五福嬤嬤輕輕住了徐瑤夜的肩頭,不輕不重地按著。
徐瑤夜勉力掀起角,“是我今日唐突了,世子爺這樣忙,我是怕他沒有辦法好好照顧自己。”
“你知道的,你們書房裡全是男人,總會有疏……”
聽著徐瑤夜的話,裴鈺十分淡定地說道,“這正是我要向世子妃稟報的第二件事。”
“正是考慮到世子妃的擔憂,世子選了一個丫鬟書房伺候。日後世子妃,再不用擔心世子爺無人伺候。”
“世子爺的書房裡安排了一個丫鬟?丫鬟?”
徐瑤夜的音調抬高,五福嬤嬤手上的力氣加重,這才讓恢復了理智,語氣平緩下來,“我的意思是,書房重地,選了什麼樣的丫鬟?且得上心才是。”
什麼樣的丫鬟?
想到青蕪,裴鈺整個人彷彿變了一個人,眼角眉梢帶上了笑意,“世子妃放心,這位青蕪姑娘是這府裡鼎鼎好的丫鬟了。”
“不人長得漂亮,還是我們侯府裡的家生丫鬟,從小跟在老夫人旁長大,學識氣質都和旁的丫鬟不同。”
“青蕪姑娘最好的一點,便是格直率,和那些扭造作的子都不同······”
一說到青蕪,裴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連徐月都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見徐瑤夜微微皺起了眉頭,裴鈺這才閉了,淡淡一笑,“世子妃請放心,有青蕪姑娘在書房裡,定會照顧好世子爺。”
“世子妃掌管侯府辛苦了,屬下不再叨擾。”
徐瑤夜角微微牽,連話都沒說,由著裴鈺退下。
“大姑娘,你莫要氣,那不過是個丫鬟。”五福嬤嬤輕聲說道,眼神飄向了徐月,暗示徐瑤夜庶妹還在此。
徐瑤夜幾乎失了理智,手中的帕子攪一團,幾下,扔到了地上。
“今日是個丫鬟,明日呢,由著那些狐子接近世子,明日之後,侯府還是我當家嗎?”
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轉眼看向徐月,語氣緩了幾分,“你坐下。”
徐月沒有想到,不過是裴鈺來了一趟,長姐對他的態度似乎全然轉變了。
徐瑤夜緩緩走下暖塌,在桌邊和徐月一同坐下,手命人傳膳,“今日你在書房裡,可有見到那個青蕪?”
徐月點了點頭。
“當真漂亮?”徐瑤夜的語氣越發不善。
徐月垂眸,細想了想青蕪的長相,要說長得傾國傾城倒不至於,可的確是同旁的子不同,有一天然的英氣。
徐月這般想著,又點了點頭。
徐瑤夜眾的筷子啪得一下摔在桌上,整張臉沉地恐怖。
等下人將一桌子飯菜都擺齊,五福嬤嬤將暖閣的門關上,徐瑤夜猛得一掌拍在桌上,“若不是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世子爺如何會找一個丫鬟進書房?”
“你聽見了沒有?那青蕪學識氣度都與旁的丫鬟不同。”
“自從那日你惹了世子爺不悅,他便再也沒有來過我房裡……”
“你既然進了書房,便要好生幫我盯著那個青蕪,可不能······”
徐瑤夜越說越氣,徐月唯唯諾諾地應著,手裡的筷子卻沒停下,時不時地往裡塞兩口菜。
每每來長姐的院子,哪怕是捱罵,只要是用膳的時間,徐月都很是高興。
長姐院裡的這位大師傅,做菜實在是好吃得。
一邊捱罵,一邊乖巧地點頭,是一點沒閒著。
這宮丁好吃,酸辣土豆也好吃,菠蘿咕咾最好吃。
徐月一邊吃,一邊發現長姐除了往裡放了幾塊菠蘿,便一口都沒吃了。
不說今日生氣,哪怕是平日裡高興著,也是吃得極。
徐月抬眸,看著長姐的在自己面前一張一合,卻聽不清在說什麼。
從的肩線緩緩下移,即使穿著寬大的裳,還是能看出腰的臃腫。
徐月好生奇怪,長姐的子好像又圓潤了幾分,明明吃得這麼,怎麼最近倒是胖了?
另一邊,裴鈺不知怎麼了,他一走出院子腳下便走得飛快,一心想著儘快回到書房裡,看看青蕪姑娘用膳了沒有。
待他快步走進書房,只見到裴長意一人坐在桌案邊上,正在看卷宗。
裴長意抬眸見裴鈺四下張,神間似有一失落,“在找什麼?”
聽到裴長意的聲音,裴鈺魂魄歸位,上前行禮,“屬下剛剛去棲梧院,果真如世子爺所料,二姑娘在世子妃房裡。”
“看世子妃的架勢,應是在訓話。”
裴長意握著卷宗的手,微微一頓,角的笑容去,眼神裡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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