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安、淡忠守、容波、張行四人是可以爭取的對象;孔天亮是場老油條,與黃海的侯宮升一樣不足以信任;季亞軍很難說,場并非非敵即友的關系,他自恃有市委常委做靠山不鳥費約,不代表愿意站到方晟這邊與費約公然作對,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長期于常委會的弱勢地位,難怪三任縣長都郁郁不得志,縱使有心施展才華都無力回天。
方晟想得出神之際,費約開口道:“剛才方縣長提到罰款的事,我昨天也聽說了,既然方縣長已在大會上正式宣布,金額也不大,這次也就算了。不過我想善意地提醒方縣長,江業縣與黃海縣況大不相同,特別在規章制度建設和執行方面有很嚴格的管控,因為文件里有錯別字而罰款,據我所知沒這一條規定,既然沒有就不能罰,縣長、我這個書記都不可以超越規章制度,這也算規范法制建設吧,大家認為呢”
言下之意下不為例。
沒等那幾個心腹附合,方晟搶先道:“費書記的看法我不敢茍同”
此言一出的所有常委包括費約在都知道今天的會議將是一場遭遇戰
按說方晟初來乍到,常委會里半個盟友都沒有,即使被費約當頭一棒也該暫時退避三舍。然而方晟卻不按牌理出牌,偏偏要在能不能罰款的問題上跟書記較真,擺明了今后不能和平共的態度
“規范法律建設,費書記說得非常對,當今社會普遍存在法律意識淡薄的現象,人治大于法制,作為縣領導我們當然要以作則,以法律約束自己的言行,不過,”方晟話鋒一轉,“倘若規章制度本不健全、存在或空白呢我們是不是任由不合理、不正確甚至違背公眾利益的況發生,以規章制度里沒有為由聽之任之恐怕不能吧正府辦下發的文件往大說代表江興縣正府形象,關鍵到民生大計、經濟建設、社會穩定;往小說這是工作態度和能力的問題,搞一個文件且有錯別字、病句,章印不全,還能干好其它工作該罰的還得罰”
費約搖頭道:“方縣長要是凡事都上綱上線,恐怕難以適應江業縣的現實狀況,出臺文件是件很嚴肅的事,當然要慎之又慎,不過縣正府一年到頭要印發多文件沒有上千也有好幾百,再加上簡報、信息、通報等等,不出差錯是不可能的。我和在座好幾位都在機關當過辦事員,知道經辦人員的苦衷,一份文件辛辛苦苦寫完,幾經修改,打印校對裝訂,幾乎一個人包辦,有時時間催促得厲害,難免忙中出錯,我們做領導的要有包容之心。”
“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嚴格工作要求就應該從細節著手。”方晟道。
費約道:“罰款并不能達到方縣長的初衷,相反只會惡化干群關系。”
“領導需要有一定的震懾力,不然怎麼開展工作”
“方縣長就喜歡坐在主席臺上宣布對你罰款,對他罰款嗎”
“我有權審批投資額幾百萬上千萬的項目,有權對違章違紀干部進行紀律分,罰點錢算什麼”
見書記縣長第一次見面會就為區區幾百塊錢罰款糾纏不休,常委們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們也明白,這件事的涵并不好笑,相反影響很深遠。
仲安、淡忠守等人雖心里暗中痛快,卻不想過早地站隊;吳玉才原本是公然對抗縣長的最好棋子,但之前已吃過方晟的癟子,而吳鄭榮、耿復等人早打聽到方晟在黃海所作所為,凡公開跟他較量的最終都沒好下場,這一點讓他們有點膽戰心寒,不敢過于囂張。
所有人都把目投向孔天亮,上任呂縣長與費約吵架時,他總擔任和事佬的角。
眾目睽睽下,孔天亮干咳一聲笑道:“書記縣長討論法制建設,倒把容書記的工作干完了,容書記,是不是準備下崗”
大家心領神會笑起來,容波不不慢道:
“真理愈辯愈明啊,剛才費書記和方縣長的話給我很多啟發,更是江業縣加強法制建設的契機,是好事,好事。”
兩人一唱一和打斷了辯論,方晟笑了笑不再說話,費約卻不肯罷休,悻悻地說:
“我還是那句老話,江業縣況與黃海縣不同,希方縣長明天起到基層調研一段時間,有調查才有發言權嘛。”
言下之意你現在本沒資格發言。
方晟平和地說:“為縣長當然要到基層調研,不過正府工作千頭萬緒,涉及到很多事務,天在下面跑也不切合實際,我會酌安排。”
言下之意我的工作我自己安排,不到你指揮。
費約想不到他連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都地頂,那以后豈不是沒法說話了遂板著臉重重合上筆記本,道:
“今天就到這里,散會”
方晟悠悠來了一句:“咦,邱常委還沒到呢。”
費約邊走邊一揮手,冷冷地說:“到了他滾回去”
方晟又沖伏在后排記錄的蘇主任道:“蘇主任,以后通知召開常委會請至提前半天,我好調整工作,象昨晚通知今早開會我覺得不太妥當,如果討論工作,還得準備一下呢對不對”
蘇主任瞄了費約一眼不敢應答,費約恍然沒聽見,自顧自出了門。常委們面面相覷,心想這個茬不簡單,由始至終跟費約沒好好說一句話,以后常委會大概要為吵架會了。
回到辦公室,江璐已經把自己的電腦等辦公用品搬到外面屋子,正站在桌前整理厚厚一疊材料。
“進來一下,”方晟道,等江璐跟著進了里屋才說,“你覺得按照當前狀況,哪個方向是突破口”
“城市建設,”江璐不假思索說,隨即拉開窗簾指著暗灰的城區,“方縣長請看,這就是咱們江業縣城區中心,跟某些發達地區的小鎮有什麼兩樣基礎設施陳舊、城市投資只滿足于修修補補、娛樂餐飲低迷到歷史低谷,為江業縣人,我都覺得愧”
“原因是哪些”
“縣領導的說法是城市虹吸效應,說江業離梧湘太近,投資商寧可在人口集、消費群大的地區布局商業,而不愿跑到江業;還說江業歷來是各縣通往梧湘的跳板,絕大多數江業干部的家都在梧湘,每天下班就回去,江業縣城了衛星城,特別晚上十點以后城市主干道空半個人影都沒有,長此以往江業消費怎麼能發展”
“你認為呢”
江璐反問道:“方縣長看過我那兩篇文章”
“看了,覺說法很含蓄,你再說得直白點。”
“那我說真話了,方縣長別見怪,”江璐笑了笑說,“源還在縣領導上,固步自封、膽小怕事、只求穩不敢做實事近幾年反腐力度加大,各地抓了不貪污吏,還別說,江業在這方面倒是一片凈土,絕有干部落馬。因為沒機會呀,近五年來江業縣沒修一條長度超過十公里的公里,沒造一座投資額一百萬以上的橋,沒修建一幢高度超過十層的大樓,也沒有投資額千萬以上的項目,怎麼貪啊我都替貪們著急”
方晟點點頭:“明白你的意思,這是穩定和發展的矛盾。”
“不單是,更是烏紗帽作怪因為連續幾年江業干部隊伍形象清廉,提拔了不人,經濟發展倒放到其次了,從而給領導們造一種錯覺,似乎只要安分守己不出岔子就能升,何必冒險發展經濟反正自己又撈不到一分錢。”
“嗯”方晟沉良久,道,“安排一下,下午參觀江業城區。”
“好的。”
臨近中午,方晟轉到俞鴻飛辦公室,里面坐了幾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看便知是工程老板。俞鴻飛連忙打發他們出去,親自為他泡茶,笑道:
“方縣長有事我過去就行了。”
方晟站到辦公室右側墻邊,墻上著全縣在建工程示意圖,上面了七八個小紅旗。
“我們黃海縣分管城建的副縣長,墻上地圖滿了紅旗,看了都覺得眼花。”方晟笑道。
俞鴻飛聽出弦外之音,苦笑道:“沒辦法呀方縣長,我上任以來,前年報了79個項目,常委會砍掉47個;去年報了82個砍掉51個;今年我學乖了每報一個項目準備的材料起碼兩尺高,我何必自討苦吃只報了45個,還是被砍掉9個而且不管項目有多迫切、有多大實際需要,一旦超過五百萬就得左研究右斟酌,反復請不同的造價事務所做預算,弄得象我想撈油水似的,唉”
“帶上這三年被否決的項目清單,下午一起在主城區逛逛”
“好啊,求之不得。”
出門時一頭到葉韻,正由俞鴻飛的書引進來,雙方都愣了一下。俞鴻飛趕介紹道:
“這位是我們新上任的方縣長,這位是葉韻小姐,梧湘金雀大酒店老總,有意向在江業開家酒店,目前正在洽談之中。”
“歡迎葉總到江業投資。”
方晟主與握手表示歡迎,不料用手指頭在他掌心輕輕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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