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標準的國字臉，濃眉大眼，鼻子、卻與趙堯堯神似，目威嚴而充滿震懾力

這就是經常在電視里看到的那位政治局委員、執掌中宣部的于云復瞬間方晟才明白為何有一級警戒。

趙母在旁邊輕聲道：“這是堯堯爸，這是方晟”

趙堯堯也震驚得不知所措，怔了好一會兒才蚊子似的道：“爸”

方晟也跟著聲“爸”，于云復淡淡瞥他一眼，主手與他握了握，然后踱到病床前，輕趙堯堯的頭，道：

“辛苦了。”

從記事起父親極有如此親近的作，霎時趙堯堯眼眶潤，鼻子微酸，有種想哭的沖，強忍著搖了搖頭：“沒什麼。”

于云復又轉到床邊，俯默默打量剛出世才幾個小時的外孫，表錯綜復雜，良久問：“小名什麼”

“小貝。”方晟站在他后答道。

于云復眉不為人察覺地皺了下，以他的報能力自然知道白老爺子的外孫小寶，無疑方晟給兩個兒子排了序。

“大名呢”

“還沒想好”方晟心里騰起不祥之兆。

于云復沒說什麼，又低頭看了會兒小貝，還輕輕了孩子的臉蛋，然后回到病床邊，道：“注意保養，”再轉向方晟道，“馬上換病房，留兩個人負責安全，出院時撤回，就這樣吧。”

他再度與方晟握了下手，沖趙堯堯點點頭便快步離去。趙母跟隨在后，一句話也沒說。

他們離開后過了十多分鐘才撤防，由于所有人包括醫生、護士都被要求原地不，沒人知道于云復一行到底進了哪個病房，看誰。夜里十一點多鐘，婦保健院臨時騰出條件最好、位置蔽的病房，悄悄將趙堯堯母子搬過去，隨后兩名小平頭、神嚴肅、目銳利而冷靜的年輕人突然出現，一個坐在病房門口，一個倚在不遠的窗邊，每兩小時換下位置，直到天亮。

方晟過意不去，期間送飲料、送水果、送餅干等零食，一概婉拒，也不跟他流。早上七點多鐘其中一位消失，可能休息去了，中午換班。一天一夜后方晟看出來了，他們是保持夜間兩人值班，白天一人。

第二天晚上十一點多鐘，白翎突然來了特意選在沒有客人、方家人也應該回去休息，病房里只剩方晟一家三口的時候點。

剛拐彎進走廊，兩名年輕人便警覺起來，并排擋住的去路，沉聲道：

“你是誰來干什麼”

白翎沒好氣道：“看孩子。”

“請出示份證。”

火脾氣這就上來了，手一推，喝道：“讓開”

兩人見闖，一個到懷里掏家伙，一個猛扣手腕

“來得好”

白翎退了半步準備大施拳腳，幸虧方晟聽到靜及時出來，客氣地說：“我的朋友，請放進來。”

兩人這才退后幾步，目灼灼注視。輕輕一笑，欣賞地瞅他們兩眼，問：

“哪個部隊的”

兩人抿得，一言不發。

“陣勢蠻大，從哪兒找來的”進了病房白翎問。

趙堯堯白天麻藥勁過去，傷口開始有痛，加之探客人源源不絕病房人來人往，整整一天沒休息，這會兒睡得很沉。

方晟示意輕聲，然后呶呶，白翎明白了，怪不得這麼厲害，八中央警衛團的

看著沉睡中的小貝，再看看趙堯堯，白翎角呈現揶喻的笑容，沖他豎豎大拇指。方晟知的意思，尷尬地轉開目。

過了會兒趙堯堯突然醒來，見到白翎不由一呆，這是婚禮后兩人第一次見面。生冷淡，本沒話可說，只淡淡打了聲招呼。

白翎知的子，也不介意，仔細詢問生產前后一些細節，突然湊到趙堯堯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兒，趙堯堯越聽神越不自在，竟有些忸怩。說完后白翎古怪一笑，告辭而去。方晟不便多送，只到走廊就止步。

回到病房問白翎剛才說的話，趙堯堯地搖頭，半個字都不肯。方晟知容必定與床第有關，以趙堯堯的保守和拘謹單聽就不好意思，別提轉述了。當下恨得牙，暗想好你個白翎，想把單純懵懂的趙堯堯拖下水是不是有機會看我怎麼收拾你

第三天下午趙堯堯接到趙母的電話，不知趙母說了些什麼，時間很長，趙堯堯越聽臉越難看，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

“大概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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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然后便掛斷電話。

“怎麼了”方晟關切地問。

趙堯堯只是搖頭，生了好半天悶氣，在方晟一再追問下才說明始末。原來趙母跟商量小貝的名字

趙母的意思是于老爺子三個兒子，于秋荻和于道明都生的兒子，而且眼下都抱了孫子；唯有于云復地位最高，卻生了個兒，面臨無人接班的窘境。建議小貝跟著爺爺姓于，一來正式納于氏家族，二來對小貝將來發展有莫大好。

當然其中的意義，趙母翻來覆去說了很多，最重要的是：

這也是于云復的意思

趙堯堯生氣的是，自己跟著母親姓趙，現在生了個兒子，于家就主示好，這不是明擺著重男輕嗎再者，很想小貝姓方，代表真正意義上方晟的兒子，否則跟白翎有何區別

聽到這里方晟也很郁悶。

除了公開的兩個兒子，還有樊紅雨肚子里的將來肯定姓宋，三個兒子都不姓方，莫非命中注定

但他考慮問題的角度與趙堯堯不同。

兒子跟誰姓，其實他真的無所謂，否則當初也不會輕易答應小寶姓白。是自己的骨，永遠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就算起個外國名字，將來見了他還得乖乖“爸爸”，因此姓氏不是問題。

撇開個人和好惡，就必須權衡小貝姓不姓于的利弊。

拒絕于云復建議，一時半會兒不見得有壞。以于云復的襟和深沉，若非深仇大恨不會輒向親人下狠手，頂多不待見自己罷了。

同意會怎樣好似乎太多了，從醫療到教育，從前途到人生，能寫滿滿兩頁紙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猶豫的

大概方池宗會很生氣。對這樁婚事，他本來就非常勉強，認為門不當戶不對，如今孫子跟人家姓，更要火冒三丈，也認為兒子無能懦弱，靠攀著大樹升發財。

那麼，這個過程中方晟有沒有慮及仕途的分

若說沒有，恐怕太虛偽；但仕途問題并非影響他決定的主要因素。從大學生村到常務副縣長，有運氣，有趙堯堯或白翎相助，更主要是他自努力，相反于家通過雙規給他重重一擊，差點給他的仕途畫上休止符。

不過在常務副縣長位置上，方晟深切到越往上走越需要借助外力，單憑理想和熱，苦干加意志本行不通，必須巧妙利用人脈資源在錯綜復雜的場爭斗中生存、發展。

白家是暗力，于家則是明力，有兩勢力支持，至能立于不敗之地。

見方晟遲遲不說話，趙堯堯擔心道：“你生氣了放心，我已明確回絕，知道我的脾氣，不會再打電話的。”

方晟起踱了幾個來回，緩緩道：“你爸媽的出發點固定不對，但實事求是分析，對小貝未必不好。”

“啊”驚異地瞪圓雙眼，“你贊同小貝姓”

“有什麼不可以”他笑著反問。

“可爸爸姓方，媽媽姓趙，兒子卻姓于，這這象話嗎”趙堯堯憋了半天出條理由。

“小貝是我倆的兒子，這一點不會因為姓氏而改變。”

好奇地盯住他的臉，良久道：“你倒開明，本來我以為你會大發雷霆的孩子姓白”

方晟苦笑地搖搖手，踱到窗臺邊，看著對面高聳林立的樓群，道：“秦始皇號稱始皇帝，意在子孫千秋萬代為皇，結果在兒子手里就亡了國；朱元璋為穩固明朝江山殺了那麼多功臣良將，等到朱棣起兵造反，滿朝竟挑不到能統領十萬大軍以上的帥才君王如此，我們這些老百姓還計較什麼傳宗接代做自己想做的事，為后人提供盡可能優裕的生活，有這兩點足矣。”

聽了這番話，趙堯堯長時間沉默，正當他以為被說服時，卻聽說：

“沒關系，等到明年或后年我跑到香港再生一個，肯定跟你姓。”

“咳咳咳”

方晟沒料到冒出這個念頭，一口氣差點接不上來，捂著口咳了好半天。

男人人的思維差異竟如此懸殊。

當晚趙堯堯與趙母通電話，表示同意小貝姓于。那邊自然欣喜若狂，第五天上午趙母從京都趕來，鄭重其事給小貝戴上純金打制的長命鎖，中間有個龍飛舞的“于”字，是于老爺子親筆所書。

下午于渝琴和聞來到醫院代表于老爺子看趙堯堯母子，這也是計劃好的環節：同意姓于，于老爺子就派人探視；否則免談。

這就是于家一貫現實而功利的行事風格，有時令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