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婭仿佛想恐嚇他，第一句話便說：“方晟，真正的考驗來了”

他沒好氣道：“哪次考驗假過說吧，有啥壞消息”

“關于曾衛華和蔣樹川兩位，相關況想必你都知道了，不再贅言。你的問題，原先有人提出當組織部長，許玉賢堅決頂住，說組織部長怎麼兼景區管委會主任黨政必須分開。算是節外生枝的話題。”

“組織部長與常務副縣長沒區別吧”

“有人想把你排斥于正府事務之外，原因很簡單，因為于鐵涯當縣長”

方晟有點明白：“怕我壞他的事換莊彬或房朝就甘心聽從他指揮恐怕效果更差。”

“換任何人都行，就不能是你，知道為什麼”妮婭賣了個關子，慢悠悠道，“按說于鐵涯還是你的連襟”

“啊”

方晟從沙發椅上跳起來，又打翻了茶杯，茶水弄桌上文件，趕手忙腳桌子，狼狽萬分。

于鐵涯居然是趙堯堯背后強悍而龐大的家族員，他到黃海有何目的

“上次于家想搞你，不料遭到省委書記和省長聯手反擊，非但沒達到目的，反而折損一員大將，結結實實丟了回臉。于家并未惱怒大舉報復，而是反思家族在雙江的力量不夠強，因而沒有絕對掌控力，趙堯堯的事就算翻篇，此后無人再提”

方晟嘲諷道：“那于鐵涯跑到黃海干嘛，搶奪勝利果實”

妮婭正道：“如果這樣想，說明你立足點還是太低，目過于短淺于氏家族何等份，布局謀略何等長遠，豈在一城一池得失于鐵涯是家族著重培養的新生代俊杰之一，大學畢業后先在商務部干了幾年，然后空降到碧海省石陀縣任常務副縣長，原本兩年后順利接任縣長，誰知石陀當地干部搞他，大白天唆使個寡婦一不掛鉆到他宿舍，然后十多個人圍上去捉”

方晟哈哈大笑：“這等手段想必難住了京都子弟。”

“是的，他渾長都說不清，家族不得不用關系把他調回京都，掛了一年半閑職重新下來。家族方面的考慮是，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再說想要今后仕途有大發展，履歷必須齊全，不了基層縣長、縣委書記等經歷。還有，高層眾所周知于家在雙江吃過虧，如果于鐵涯能憑自實力站穩腳跟，無異為今后重用加分。”

“不過于家明知跟我有過節，偏偏把要培養的子弟送來，豈非脖子挨刀”

妮婭嘆道：“不是被陳冒俊事件攪得天下大麼本來高層之間達默契，等省市縣三級換屆時，你家一個，我家一個，不欺公平地往基層安排自家人，于鐵涯的首選也不是黃海。可陳建冬那個愣頭青搞什麼暗殺，連帶著把陳冒俊幾個都抓進去，打了原來的部署。為防止后面再發生變化，于家寧可搶先將于鐵涯安排到位，選來選去，似乎最容易出政績的地方就是黃海。”

“很好，我會好好配合他的”方晟咬牙切齒道。

“別來”妮婭警告道，“之前我就說過，于家固然做得過分，也有人家的道理，你不可以因此跟于家結仇。還有，于鐵涯是趙堯堯父親的哥哥的兒子，是于老爺子最看重的長孫，得罪他等于挑釁整個于家，后果你自己掂量。”

“說說而已，邱海波呢”

“京都邱家，赫赫有名的紅貴族之一，與于家既有合作也有競爭，關系撲朔迷離。邱海波在海外留學后一直在發改委任職，提拔到副級后也應該混基層工作經歷了，便選擇到雙江，本來他想到縣里任縣長，省里醞釀后認為他基層經驗不足，不足擔綱責任重大的縣長一職，遂委任為相對務虛的副書記，所以某種程度講他帶著怨氣來黃海。”

難怪常委會上敢挑戰曾衛華，原來是個不怕事大的主兒。方晟又問：

“還有一位，樊紅雨”

“團系干部，妙齡婦，正當虎狼之年，你可當心點，兔子不吃窩邊草啊。”

方晟哭笑不得：“瞧你說的，真把我當作狼了。”

“你的表現很象，”輕輕一句旋即轉開，“怎麼說你面臨真正的考驗呢，這位也來自紅貴族宋家，是宋家第三代長子宋仁槿的老婆，當然樊家來頭也不小，就是白家的冤家對頭”

“哪個白家”

“你在裝糊涂不是白翎當初白老爺子與樊老爺子指腹為婚，將白翎許

配給樊靜，如今雙方都有悔婚的意思，又不敢開口，苦了白翎”

方晟抱頭道：“老天，這關系也太太了”

“的還在后頭，趙堯堯與于家決裂，那樁婚姻流產后，你猜那位船舶專家娶了誰邱海波的表妹”

“等等，讓我靜會兒”方晟連忙停，梳理混的思緒后說，“你的意思是，空降的三位明里暗里都跟我不對付”

妮婭笑道：“誰你惹那些孽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方晟氣結：“我可是老實的好人，從沒招誰惹誰。”

“關鍵是你了別人的酪，不找你找誰”

“這次調整，省里何省長怎麼看”

“迫于力，同時也為自利益，臺前幕后做了些換，都在理之中吧，”說，“對于幾大家族扎堆來到黃海，省市兩級都很無奈，對外釋放的信號是只要不影響黃海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隨他們怎麼鬧騰。”

方晟道：“神仙們不出手，那我放心多了。”

“嗯，盡量別惹他們，但欺負到頭上也不要退讓，盡管起反擊，把握個尺度就行，畢竟，如今你是地頭蛇，他們再強悍也要禮讓三分。”

“唉，提到地頭蛇我正頭疼呢，黃海這邊把我作為本地派代表了，好像不是好兆頭。”

“我覺得不錯，”妮婭出人意料地說，“能為某派勢力代表人，本就是一種威和信任，今后萬一有人想你，須考慮由此產生的影響，就象陳冒俊當了十多年本地派代表，若非自不過誰奈何得了”

總能從全新角度考慮問題，方晟暗自嘆服，覺得跟相比還有不小的差距。

兩名副縣長的任命隔了三天才下來，分別是：

嚴華杰任黃海縣副縣長兼公安局長；

任鐘山任黃海縣副縣長。

在外界看來嚴華杰以公安局長份上掛副縣長是順理章的事，其實沒那麼簡單。市常委會研究時有人以嚴華杰年齡太輕、資歷不夠、提拔步調太快為由阻止，韓子學反駁說與黃海那幾位常委相比，嚴華杰算什麼然后許玉賢順勢拍板，說我們就需要嚴華杰這樣有沖勁、關鍵時刻穩得住的年輕干部。在兩名常委力下，嚴華杰才勉強過關。事后韓子學打電話告訴方晟，方晟自然謝萬分，知道韓子學是報答自己在許玉賢面前說了好話。

任鐘山是市委書記秦的書，眼看秦快退二線，一直急著找個合適的位置，開始琢磨到黃海弄個副書記或常務副縣長，沒想到競爭如此激烈，連說話的份兒都沒有，又不甘心到其它死氣沉沉的縣里捱日子，無奈之下只得委委屈屈弄個非常委的副縣長。

副縣長配齊后，于鐵涯隨即召開縣長辦公會。

黃海縣原來屬于經濟落后地區，副縣長配備職數也相應減，只有一正六副，其中嚴華杰主要力在公安局，不參與分管其它事務，因此五名副縣長分工都比較吃重。

會議主題是討論縣正府領導分工，其實一個蘿卜一個坑，基本上早就落實下來，只不過以縣長辦公會形式書面確定并發紅頭文件。本來純粹走過場的事，誰知會議剛開始于鐵涯就開了第一槍，淡淡地說：

“我看了前期正府班子分工文件，覺方縣長既負責常務分工，又抓景區管委會太吃力，是不是稍微調整一下分工給其他同志擔子”

話音剛落，任鐘山就附合道：“于縣長太諒下屬了，大家都知道方縣長原來在景區管委會干得很辛苦，如果再全面接手常務分工，確實力太大。”

會前于鐵涯個別找過任鐘山，暗示如果調整分工，將把金融、保險、煙草、鹽業等熱門系統分給他，任鐘山長期在市機關當書，哪知基層權力斗爭的彎彎道道，當即爽快答應。

方晟輕飄飄道：“力也是力。”

莊彬聽出來了，于鐵涯事先沒跟方晟通，是搞突然襲擊，意在削弱方晟的權力，當即跳出來說：“我反對常務副縣長分工范疇雖談不上法定，也是很嚴肅而且保持相對穩定的，非但省市領導和相關部門知曉，縣鎮村三級基層組織和社會公眾都了然于心，貿然調整將引起不必要的混，況且”

“好了，”于鐵涯抬手打斷他滔滔不絕，本來只是試探，本沒打算，遂道，“只是不的想法，不行就算了下面談談近期正府重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