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閨的問話，似乎有些猶豫，先說劉桂文很帶見朋友，偶爾一兩次也都是建筑圈子里的工頭、老板，上檔次的幾乎沒有；然后說剛才為首的那個有點面，以前在酒吧推銷紅酒時見過，也是做大生意的，好像還是某個縣領導的兒子

正說著外面有人敲門，慌慌張張停止說話并將這段語音發送出去，顯然，開門后即將遭到當頭一槍，一條青春鮮活的生命軋然而止。

這段對話給了嚴華杰很大的啟發，決心組織人手從頭梳理得到的幾條線索。

既然之前漫天撒網的辦法不奏效，嚴華杰認為不如反其道而行之，鎖定兩至三個嫌疑人進行定向追蹤。名單自然有竹，劉桂文和陳建冬、肖偉誠是眾所周知的二代，大手筆經商大把賺錢，只須排查案發當天陳建冬和肖偉誠的向，便可復原現場真相。

然而此時急于求的嚴華杰犯了個錯誤。

他太相信手下那班刑警隊員，本能地不想讓專案組參與。誰料到調查工作尚未展開，公安局大院里已傳遍嚴華杰要縣領導的風聲，耿規聞訊大怒，立即把他過去詢問。嚴華杰當然不承認，一口咬定只是想圍繞劉桂文邊朋友做些文章，耿規沉著臉說但愿如此。

饒是如此，當晚嚴華杰還是做了些準備，將其中而核心的資料悄悄移給邱組長。夜里，嚴華杰辦公室意外失火，大批資料和影音文件被付之一炬

耿規再度大怒，臨時召開局黨組會議，指責嚴華杰罔顧檔案管理和安全常識，下班前不及時將辦案資料到檔案室或證保管室，造重大損失，導致案無法繼續進行，鑒于嚴華杰所犯的嚴重錯誤，必須立即停職反省，待黨組會議正式研究分方案

聽完嚴華杰的述說，方晟搖頭嘆道：“你確實之過急，被對手抓住破綻一擊功，事已如此也沒別的辦法耿規那個家伙是陳冒俊一手提攜，從刑警隊長到副局長、局長，然后在縣常委會上為他爭取到副縣長的職務，你流出要查陳建冬的想法，難怪他瘋狂打”

嚴華杰不安地說：“按照他在黨組會上羅織的罪名，撤職、降級都有可能，我們之前的努力和心將毀于一旦，怎麼辦”

方晟沉思良久，道：“不必張，理你這樣的副科級干部，單憑他耿規說了不算，我會找韓書記和方部長頂一陣子；同時再拜托邱組長把你借用到專案組，暫時避過風頭，正好騰出時間全力追查陳建冬和肖偉誠。”

“明知遭到局黨組部理，還點名借用，好像有故意打臉的味道，專案組愿意為了我得罪耿規”嚴華杰惴惴問。

“我請白翎出面。”

聽到的名字，嚴華杰頓時放下心來，坐了會兒，將杯里的茶喝完方起離開。方晟撥通白翎的手機，先是掛斷，過了會兒才回過來，埋怨道：

“夜里被你折磨死了，坐在飛機上睡得比豬還沉，連小寶哭鬧聲都聽不到，還是空姐看不過去把我醒，到現在都腰酸背痛。”

他得意地大笑，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極度滿足：“誰你讓我證明什麼清白，這下知道厲害了吧對了，這會兒在醫院爺爺如何”

“還好，爺爺看到小寶神明顯好轉很多，剛才我還喂了他小半碗稀飯，”白翎欣喜地說，“前兩天他米水不沾，連醫生都覺得無力回天，看來小寶讓爺爺振作起來了。”

“那就好，你在醫院多陪陪，老人家戎馬生涯大半輩子，不就圖個兒孫滿堂嘛。”

“好啊，你是不是暗示有你的功勞”

方晟道：“軍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呸恬不知恥”

“有件事要麻煩你跟邱組長打聲招呼”

方晟遂將嚴華杰的事說了一遍，白翎爽快地說：

“沒問題，邱組長這點面子還要給的，說不定過陣子我還回專案組呢。”

方晟松了口氣。白翎就這點好，只要是他的事一律無原則支持。

見已過了正府食堂午飯時間，索在茶館訂了個套餐，吃完后半躺著休息到上班時間，踩著鼓點再次來到韓書記辦公室。

他回報的重點自然不是嚴華杰是否違反辦案紀律，而是約暗示陳建冬被列為調查對象，耿規聽說后著不讓查，為此與嚴華杰發生沖突。

陳建冬等二代的不良行徑，韓書記當然早有耳聞，不過政治家有政治家的難，很多時候不能單憑滿腔熱，更不可能打著正義和公道的名義為所為，而要權衡和算計，妥協與忍讓。

對于劉華父子突兀被殺，韓書記也懷疑陳冒俊等人背后搞鬼，但懷疑歸懷疑，沒有確鑿證據擺在面前，縣委書記絕對不能輕易表態。

既然方晟認為陳建冬是調查方向，韓書記相信他必有依據，沉片刻道：

“對于公安戰線上的年輕干部，我一貫態度是保護為主，不能輒因為某些小事就上綱上線，打擊年輕人的積極，等老耿過來時我會叮囑他，方部長那邊就請你過去通下氣，怎麼樣”

“謝謝韓書記。”

方晟下樓時耿規正好夾著筆記本上樓，差點撞個滿懷。

好險，幸虧提前下手，否則韓書記聽耿規添油加醋一說，隨便表個態，事可就復雜了。

此時的方部長正愁緒滿腹，見紅得發紫的方常委親自上門，趕起相迎。當聽方晟說明來意，又有韓書記指示，方部長立即拍脯說辦案過程中產生分歧很正常，豈能輒打擊報復組織部肯定要為年輕的公安干警腰

事實上為常委，組織部長什麼時候把區區非常委的副縣長放在眼里何況耿規不過掛個副縣長頭銜，并不參與正府那邊分工，干的還是公安局長的活兒。

果然不出意料，耿規先在韓書記面前了個釘子韓書記沒明確說是否支持公安局黨組分嚴華杰，而是大談特談如何培養一支作風過、政治可靠的刑警隊伍，聞弦而知雅意，耿規心里清楚韓書記其實并不認可自己的想法。

然而有陳冒俊、肖治雄在背后撐腰，耿規這回是下定決心鏟除嚴華杰。一方面出于報恩心理，關鍵時刻要力本地派，另一方面也出于妒忌心理，嚴華杰這小子仗著專案組支持，這幾年爬得太快，再這樣下去自己往哪兒擱不如提前將危險的火苗撲滅掉

韓書記沒明確表態，事就有可作空間，耿規又跑到組織部。方部長可不是韓書記講究策略，當時就拉下臉說我們組織部提拔任用一名副科級干部，前后考察、談話數個月，材料要做幾十頁，你們倒好，一個黨組會議就要把人家拉下馬，到底有沒有組織紀律還要不要組織部把關要不我把你耿大縣長上周送的提拔名單退回去，由你們黨組自行研究決定

耿規慌了神，上周那份提拔副科級名單上，至有三個人給自己送了重禮，還有一個是陳冒俊再三關照的親戚，倘若被組織部全部退回，將導致災難后果。連忙賠著笑臉說嚴華杰的問題我們再回去討論，對于年輕干部還是批評教育為主嘛。

心郁悶地回到公安局，還未坐穩就接到邱組長電話，直截了當說專案組從明天起調嚴華杰協助查案

耿規與邱組長雖同為級干部，但含金量大不相同。邱組長直屬省廳十，手握尚方寶劍，有隨意調縣公安局資源的權力，所以專案組調人手，說得客氣一點商量，其實跟通知沒什麼區別，耿規并沒有拒絕的權利。

耿規心里那個氣惱，那個窘迫，那個暴怒堂堂副縣長兼公安局長，竟拿手底下一個小小的刑警隊副隊長沒辦法

可這口氣還真得咽下去。耿規很清楚當前黃海的局勢，自從劉華父子意外亡后，本地派面盡失，在縣里的話語權也一落千丈，如陳冒俊、肖治雄等曾經威風八面的縣領導能自保就不錯了，本甭想象以前那樣說整誰就整誰，甚至將同為常委的莊彬整得沒脾氣。

只要功阻止嚴華杰繼續追查陳建冬，便是大功一樁，至于拿他下馬再等機會吧，想給下屬穿小鞋還不容易

想到這里耿規浮起親切的笑容，朗聲說必須全力保證專案組需求，我立即通知小嚴到您那邊報到

臨下班時，到縣里開會的朱正轉到方晟辦公室，問要不要準備車輛幫他搬家

方晟一怔，隨即想起自己已不是三灘鎮書記，再把家按那邊，讓趙堯堯孤零零住也不合適。可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隨著調查的深，陳建冬那幫人有可能狗急跳墻，把氣撒到自己頭上，從這個角度看趙堯堯偏居三灘鎮反而安全。

一時間委決難斷，朱正看出他的猶豫，說管委會大樓已基本峻工，目前進裝修階段，不如等段時間索直接搬到那邊

方晟心事重重，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