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穗的食指關節蹭了蹭鼻尖，低聲問：“你這兩個月，是去上了什麼平心靜氣禪修班嗎？”

周景淮氣笑了：“什麼？”

“不然為什麼，脾氣突然變這麼好？好到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周景淮投來一個看傻子般的眼神。

黎穗莫名松了口氣。

“……謝謝，這下習慣了。”

第12章

黎穗給了自己一個上午的時間，去測試自己能否畫糖畫這件事。

不局限于傳統圖案，想畫什麼就畫什麼。

白的石板上很快出現了一些七八糟的東西：哭唧唧流著眼淚的小狗、不算規整的小貓爪，還有自己覺得畫得最功的一坨便便。

灼熱的糖漿再次緩緩流下，先是一個圓，畫出眼睛和，然后是頭頂的三，再是圓鼓鼓的腹部和四肢。

在畫最后一筆時，周景淮的右手撐上餐桌，低頭欣賞了一番。

黎穗指向石板上的圖案，表嘚瑟：“你猜，這個作品什麼？”

周景淮：“中年三。”

“不。”黎穗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這，三十年后的你。”

周景淮沒什麼反應，拿過手里的銅勺：“我試試。”

黎穗起給他讓座，還難得心地抬著他的手腕，告訴了他基本的手部作要求。

但初次上手，周景淮很明顯把握不準勺子傾斜的角度，不是太就是太多，黎穗恨鐵不鋼，索把掌心在了他的手背，微微使力。

“差不多這個位置，然后你慢慢移。”

“這樣？”周景淮學得不行，但態度倒是十分端正。

先畫了一個半圓，底下橫線封口。

然后又在橫線上畫了一扇小門。

見他停下，黎穗愣了愣：“這就好了？”

周景淮：“嗯。”

“這是啥啊？壽司？土房子？”

“這個作品——”周景淮站起，欠嗖嗖丟下一句，“一百年后的我們。”

黎穗角一。

哦，是墳墓。

這個上午，在倆人的科打諢下，過得尤其快，黎穗一抬頭，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畫了三個小時。

記得之前看到過，在心理學上有一個名詞心流，大概是指人在做某些事的時候會投忘我，甚至達到忘記時間的狀態。

黎穗以前也有過類似，比如在打游戲的時候。

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在畫糖畫的時候到這種狀態。

甚至，拋去束縛和界限，沒有了往日歇業時的疲累，反而有種還能再畫幾個小時的。

唯一憾的是，自學出來的品，線條不夠流暢、銜接有問題、整不夠觀……實在達不到能給外人看的程度。

對此，周景淮給了一個真誠的建議：去南門個師。

“文化人的事，怎麼能呢。”黎穗一邊往南門走，一邊給自己肯定，“這學流。”

擺糖畫攤的還坐在樹蔭下，專心致志地幫眼前的一對母子畫著糖畫。

棕黃的小狗依舊愜意地匍匐在腳邊，著傍晚的涼風。

黎穗排在那位媽媽后，目聚集在純白的石板上。

隨著的右手快速移，不到二十秒，一個生形象的奧特曼就出爐了，他雙叉開站立、左手握拳、右手高高舉起，做著迪迦奧特曼變后的經典作。

小心翼翼地把竹簽了上去，遞給眼前的小男孩。

沒有一個男孩子能不奧特曼。

果不其然，小男孩不釋手，雙手高高舉著，還不忘和媽媽炫耀：“媽媽！是迪迦！迪迦！”

“我看你像敵家派來克我的。”媽媽雖然語氣嫌棄，付錢時卻帶著笑意。

“謝謝啊。”向老道了謝，牽著兒子的手，從黎穗邊經過，“怎麼不吃啊？買了又不吃，盡浪費錢。”

“媽媽！這太帥了！我舍不得，我能不能明天帶去學校給我同學看看？”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

……

母子漸行漸遠，的視線從他們的背影移到上，很明顯愣了下，放下銅勺，尷尬地手：“是不是修電線的錢不夠啊？”

“不是不是。”黎穗連連擺手，“，您能幫我畫一幅糖畫嗎？”

“啊？”或許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笑瞇瞇地點了點頭，“行啊，你想畫什麼？”

黎穗看著角落的二維碼，想了想，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二十塊的紙幣放進了紙盒里。

“別。”拿著錢想還給，“送你。”

黎穗婉拒一番，自己據售價，找了自己九塊錢找零：“，我想畫……一株麥穗。”

并不意外：“你的名字是吧？你爺爺跟我說過，孫兒穗穗。”

“嗯。”

能生巧，即便只是隨機點的主題，依舊畫得如魚得水。

等把那株彎著腰的麥穗拿到手里，黎穗不由驚嘆，那一顆顆麥粒，均勻飽滿，充滿著盎然的生機。

突然想起爺爺曾經跟自己說的話。

他說，種地用不用心，來年的麥穗會告訴你答案，這就是名字的來源。

黎穗想，那麼糖畫用不用心，或許，顧客的態度，也已經告訴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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