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寶嘉阿姊酒樓開張那日,曾與有一面之緣的那位裴相之,裴雪青。
……這麼說,坐在前座的這位竟是相國之子。
裴相家的嫡長子,不好好去研習四書五經,竟在這等無所就的書院混日子?
疑一閃而過,裴雪青已邁著碎步走到自家兄長跟前,似才發現珠簾后還坐了個人,慌忙向姜稚福了福。
姜稚朝點了下頭,聽前座兄妹倆說起己話,隨手拿起谷雨剛斟的暖胃茶喝了一口。
再抬起眼時,發現裴雪青一面與兄長說著話,一面悄悄往元策的坐席瞟了過去。
姜稚跟著的視線往右手邊去。
裴雪青一回眼,注意到的眼神,飛快低下了頭。
“阿兄慢慢吃著,我先去洗個手……”片刻后,裴雪青小聲同兄長告辭,又向姜稚福行了個禮,撂下帽紗,轉匆匆往外走去。
姜稚著茶盞蹙了蹙眉。
記得,這個裴雪青上回便在酒樓聽見了和阿策哥哥的私,后來在寶嘉阿姊的宴席上,一直對多有窺視。
看裴雪青方才向阿策哥哥坐席的那一眼,也著說不出的古怪。
那個眼神,就像看阿策哥哥坐席時一樣……
一種不太舒服的直覺縈繞著姜稚,讓有點坐不下去了。
看了眼手邊特意準備的食盒,姜稚想了想,起走出了學堂。
過門檻,朝四下一,恰見長廊盡頭,帽紗飄逸的和元策相對而立,正你來我往地說著什麼話。
果然被猜中了……
阿策哥哥回京這麼久,何曾將眼睛放在別的子上過,又何曾與別的子站這麼近說過話?
姜稚口一堵,悶著氣走上前去。
那頭元策敏銳察覺到有人靠近,沖后穆新鴻使了個眼,朝看來一眼。
只一眼過后,又像被面前裴雪青說的話拉去了注意力——
“雪青略通醫,可為將軍包扎一下……”
姜稚兒沒聽清包扎什麼,兩只耳朵全拿來聽那一句“雪青”了。
……在嫡親兄長面前都只是自稱“我”,在外男面前竟自稱閨名?
都沒當面對阿策哥哥這麼自稱過呢!
姜稚抖著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裴雪青后,帶著磨刀霍霍的架勢沖元策狠狠一揚下:“稚也略通醫,還是稚來為將軍包扎吧!”
穆新鴻一個激靈提刀上前,護住了元策的傷手。
第27章
這氣勢洶洶的一句包扎, 怕不是下一刻便要“包”住將軍的手給他“扎”上一刀……
眼看將軍垂在側的手一滯,面前這位裴姑娘帽紗下的臉似乎也白了一白,廊中氣氛瞬間張起來——
穆新鴻上次見到這麼劍拔弩張的場面, 還是在戰場上一挑十二的時候。
聽見后近的聲音, 裴雪青側避讓到一旁,低下頭去,帽紗后的那雙眼不安地垂視下來。
姜稚瞪了眼牢牢護在元策前的穆新鴻。
穆新鴻三十六計上心頭,回頭給了元策一個“您自求多福”的眼神, 走上為計地默默退回了元策后。
元策:“……”
姜稚靴尖一抬上前,站到了裴雪青方才踩的那塊磚, 直視著元策, 下輕輕一點:“沈將軍意下如何?”
元策看著對面人, 似有若無地輕嘆一聲:“多謝姜小公子與裴姑娘關心,一點小傷,沈某自會理,不勞煩二位。”
“?”姜稚冷下臉, 上下打量起他來, “我道沈將軍不吃午膳是去做什麼了……”
穆新鴻剛想說是因為他來匯報軍務,將軍才——
姜稚:“原是去練習端水啦?”
元策:“……”
“倒是練得頗有效,這水端得真平。”姜稚板著臉看著他,“不過我這人生平最討厭別人端水, 本郡主現在——命令你來勞煩我。”
一字一頓地說完, 姜稚一把拽過元策的手,當著一旁兩人的面, 就這麼拉上人走了。
眼睜睜看將軍一路毫無還手之力地被拽遠,穆新鴻目瞪口呆慨了句“力氣真大”,才想起邊還有人在, 連忙朝裴雪青拱了拱手,歉聲道:“裴姑娘,失禮了,告辭。”
裴雪青輕著眼睫點了下頭,注視著長廊那頭漸行漸遠的年,閃爍的目一點點黯了下去。
長廊盡頭,姜稚拽著人風風火火走過拐角,一看四下是片空無人跡的小竹林,松了手轉過去。
溫的消失在指尖,元策低頭挲了下空的手。
再抬起眼,姜稚已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說吧,你與這裴姑娘怎麼回事?”
元策輕挑了下眉:“我以為你會先問,我傷著哪兒了。”
“……”
“哦,”給忘了,“你、你傷著哪兒了?”
“你剛才拽著的地方。”
“啊?”姜稚臉一變,立馬拎起他的手,見他中指第二指節上一道滲著殷紅的傷口,驚地“呀”了一聲。
他的手太大了,方才其實只拽到他三手指,好像剛巧就抓在這道口子上……這得多疼呀!
“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郡主有命——臣何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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