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跟在顧行之邊多年。

    對於顧行之十分了解，也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才覺得心疼。

    顧行之年紀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母，外人看他風無限，可別人卻並不知道，人前的風都是人後的心酸。

    別人隻知道他名校海歸英，卻不知道他十幾歲就一個人出國念書，生生學著自己做飯，同時兼顧學業。

    別人隻知道他繼承顧氏集團，年紀輕輕就了顧家的家主，卻不知道他熬夜工作到淩晨四點，睡三個小時又起床繼續開會。

    每每這些時候，李叔看著總會覺得要是自己的孩子這樣用生命的長度去換取高度，那他得多心疼。

    可惜，顧行之沒有人心疼。

    他也早就習慣了獨自一人消化那些緒。

    李叔搖搖頭，走回老宅。

    吵吵鬧鬧的人群已經安靜下來，大家都漸漸睡了。

    李叔走進客廳的時候，裏麵一片黑暗，顧行之坐在桌前喝酒。

    他不知道喝了多，室酒氣熏人，李叔走到桌邊，溫聲勸到：“爺，去睡吧，喝點。”

    顧行之沒有回應李叔。

    李叔這段時間以來也習慣了，自從方梨徹底從顧家離開之後，顧行之便日日如此。

    他偶爾會在加完班之後開車去方梨住的樓下，李叔就在車裏默默陪著他。

    其實，也不是沒有遇見過的時候。

    一次顧行之的車剛開到方梨家樓下，就看見方梨拉著方秋下車丟垃圾。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爺那麽慌地躲起來。

    “爺，別喝酒了，方梨小姐要是看到了，也會心疼的。你明天還得大清早陪老爺子去廟裏上香。”

    顧行之倒酒的作一頓，“不會心疼，才不會心疼，都打算徹底離開了。”

    顧行之終究還是放下了酒杯。

    “李叔，你說是不是真的很恨我？我是不是不應該放走？”

    李叔溫聲勸著，顧行之這其實本就不是在征詢他的意見，畢竟事已經做了，本無法改變。

    李叔盡可能撿著好聽的話，“方梨小姐是因為不知道您當時是故意那麽做的，你要是不故意說讓們賠償顧家，這件事怎麽可能會鬧大？萬一老爺子哪天反悔了，想做點什麽，對們母二人出手您本就護不住。”

    顧行之起，“好了，李叔，去睡吧，我知道你是在安我。”

    李叔看著顧行之走回房間的背影，心中百集。

    他家爺做的事不，但是麵對方梨小姐的時候，他什麽都不說。

    大概是因為，害怕吧。

    畢竟他本來就是孤獨的，什麽都沒有，父母在年時離開，爺爺是看他能擔得起顧家的未來才開始注意到他。

    因為害怕，所以不敢太明確地表心跡；既害怕因此給方梨帶來殺之禍，也害怕方梨以後會離開自己。

    顧行之翻看著手機裏曾經方梨和自己的聊天記錄。

    最開始是在過年過節的時候，發來的新年祝福，明明是自己一個一個字寫的，卻要偽裝是群發祝福的樣子。

    再後來，是方梨剛開始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發的消息逐漸親起來，充滿了各種細細碎碎的日常，有時候是一張圖片拍的是天邊的雲，有時候是一首歌，有時候是路邊的流浪貓或者流浪狗，還有時候是不知道從互聯網還是哪裏學來的小段子。

    這樣分日常，大多數時候都是方梨分，他回複得。

    再後來，方梨沒了這樣分日常生活的時候。

    他那時候一天看幾次手機，都沒有收到的消息，想發信息問，卻最終還是沒有按下發送的勇氣。

    未發送的消息在手機備忘錄裏，存了一條又一條。

    再後來，方梨不再發消息給他。

    而他也在不久之後，收到了方梨遞的辭職申請。

    自從方梨離開顧家之後，將他的所有聯係方式全都刪除拉黑。

    他再也打不通的電話。

    顧行之心中思緒萬千，煩躁不已，幹脆起床衝了個冷水澡，才覺得把自己心裏的怒氣了幾分。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手機聯係人發了一堆消息。

    其中最新的那條是孫茜發的，顯然是剛剛發過來的。

    前麵一段是很平常的新年祝福，後麵一段提及孫氏目前的工作進展以及來年第一季度的計劃。

    最後孫茜告訴顧行之，“方梨拒絕了我的工作邀請，我們的合作計劃條款是否需要啟用備案？”

    顯然，孫茜就算是春節假期，也還在工作狀態。

    顧行之的看著手機屏幕上最後那一行字，他直接打了個電話給孫茜，“拒絕了你？那要去哪裏？”

    孫茜在那頭失聲笑笑，“被拒絕很正常啊，我可以邀請，就可以拒絕。至於方梨打算接下來去哪裏，那是的事，我沒問。”

    孫茜沒把方梨說自己打算出國留學的事告訴顧行之。

    “怎麽？顧大總裁，打聽到方梨要去哪個公司，你就打算把人家公司收購嗎？”

    孫茜笑著調侃。

    顧行之的手握著手機，他剛剛那一瞬間的第一反應確實如此。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這樣做對於方梨來說並不好，李叔告訴自己這樣會讓方梨反。

    要給方梨一些空間。

    所以即便是在方梨帶著方秋離開顧家之後，他隻是偶爾遠遠地看一眼，他以為自己給方梨一點空間，恢複好就會回來。

    可是顧行之沒有想到，方梨似乎越來越不他的控製了。

    顧行之掛掉電話，換好服朝著花廳走去。

    顧老爺子看顧行之雙眼烏青，顯然是沒休息好的樣子。

    “你昨天晚上幾點睡的？怎麽這樣？等下在祠堂上完先還要去寺廟，晚上還有那麽多人來，你這樣怎麽行？”

    顧行之扯起角，“昨天晚上喝了點酒，沒注意。沒事的。”

    顧老爺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轉進了祠堂。

    顧家大年三十晚上的團圓飯是老宅的人一起坐下來吃，零零散散一共有三桌。

    可是初一晚上，顧家三代以的近親都會回來一起吃飯，加起來足足有一百多號人。

    方梨正和方秋出門到街上走，卻沒有想到接到消息，說顧淵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