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倦怠地了眉心,靠回到龍椅上。
“裴硯知,朕也不想這樣的,是你朕得太了,朕是皇帝,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朕留點臉面?”
“你死後,朕會如你所願,將沈野的冤昭告天下,為他平冤昭雪,但罪名只能讓皇后一人承擔。”
“朕從先皇手中接過皇位,半生辛苦,日夜勞,雖沒有什麼功偉績,也從不曾出過差錯,朕不想臨了臨了,留下這麼一個敗筆。”
“你是朕的臂膀,也是朕的知己,你一定能理解朕的,對不對?
你不要怨朕,朕左右也活不了幾年了,將來黃泉之下見了面,朕再給你賠不是。”
他喃喃自語了許久,又對著窗外漸漸暗淡下去的晚霞,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一天,終於要結束了。
這一年,也終於要結束了。
明天是新的一天。
明年,也是新的一年。
次日一早,大理寺就傳出了裴硯知突發急病不治亡的訊息。
皇帝在早朝上驚聞噩耗,不敢置信,當即命長海親自前往獄中檢視。
長海去而復返,當著滿朝文武告訴皇帝訊息屬實。
長海是皇帝的心腹太監,他說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文武百一時唏噓不已,皇帝也是痛心疾首,萬分惋惜。
“朕原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在北疆歷練兩年,再尋個由頭將他召回,哪承想他就這麼走了……”
皇帝真實地為裴硯知哭了一回,為了完他的夙願,當庭下旨昭告天下為沈野平反,並表示絕對不會因為皇后是自己的髮妻而徇私,待明年開春,就將皇后斬首,以告當年科舉案牽連無辜枉死的數千冤魂。
公告張出去,百姓們紛紛拍手好,說皇帝為了公道大義滅親,是千古明君。
朝臣們雖不如百姓這麼好糊弄,卻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昧著良心為皇帝歌功頌德。
唯有寧王蕭慎不服判決,為救皇后,於除夕夜發宮變,率兵包圍了紫城。
叛軍攻破宮門之際,皇帝正在宮中大宴群臣,宴席上竹管絃,歌舞昇平,直到渾是的侍衛衝進來大喊“寧王反了”,皇帝才驚覺他的大兒子沒來參加宴席。
其餘的皇子倒是一開始就知道寧王沒來,卻都以為他在寧王府閉門思過,哪裡想到他竟然起兵造反。
大殿上頓時了一鍋粥,皇帝駭然變,文武百,宮太監全都驚慌失措,四散奔逃,只有長海護在皇帝面前,尖著嗓子大喊“護駕,護駕”。
接連喊了幾聲,沒有一個侍衛出現,殿門外,寧王蕭慎已經手握滴的長劍帶著一隊兵士衝了進來。
蕭慎第一時間指揮兵士拿下了幾位皇子,而後在所有人驚惶的目注視下,一步一步向皇帝走去。
皇帝向自己左右兩側看了看,發現邊除了長海空無一人。
他扶著長海的手,強自鎮定道:“蕭慎,你想幹什麼?”
“兒臣想幹什麼,父皇還看不出來嗎?”蕭慎舉起手中長劍,指向他後的龍椅,“兒臣想坐在那裡,還父皇全。”
“放肆!”皇帝怒不可遏,“朕還沒死呢,你就惦記朕的位子,你還敢要殺父弒君不?”
“為什麼不敢?”蕭慎冷笑一聲,“父皇的位子,不也是殺父弒君得來的嗎?”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
文武百,宮太監已經忘了害怕,全都瞪大眼睛震驚地看向皇帝。
皇帝臉大變,厲聲道:“孽障,你在胡說什麼,你為了奪位,不惜汙衊自己的父皇,如此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人,便是奪了皇位,也不能令天下信服!”
“他沒有胡說,我可以作證!”殿門外,一道清亮的聲響起,長公主一紅大步而來。
皇帝怒斥:“蕭攬月,寧王胡鬧,你也要跟著他胡鬧嗎?朕這些年待你如何,天下人有目共睹……”
“你待我好,只不過是為了贖罪!”長公主厲聲打斷他,一步一步向他近,“當年父皇只是偶風寒,你假裝盡孝,親自喂他喝下毒藥,你以為父皇的寢殿裡沒有旁人,卻不知我和小宮捉迷藏,就躲在父皇被窩裡。”
“……”皇帝震驚地看著,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說謊……”
“我沒有說謊,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你說,父皇活得太久了,你已經等不及了,再等下去,你自己都要老了。”
長公主腳下未停,淚水卻流了滿臉,“父皇怕你發現我,將我死死摁在被子裡,他說他不怪你,他確實活得太久了,該給兒子讓位了。
他說他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希你能替他將我養長大,不要讓我委屈,要一輩子對我好,否則的話,他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長公主抹掉眼淚,站在臺階下,與皇帝四目相對:“皇兄,我沒說錯吧,你這些年對我百般容忍,不過是心中有愧,怕父皇的鬼魂回來找你,對不對?”
皇帝張口結舌,臉灰敗地跌坐在龍椅上:“所以,你這是要和蕭慎聯手,置我於死地嗎?”
長公主看了蕭慎一眼:“好侄子,你還等什麼?”
“多謝皇姑姑全。”蕭慎衝抱拳,提劍上了臺階。
“站住,不要過來!”皇帝慌地揮著袖子,又衝底下的文武百大喊,“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來護駕,護駕……”
蕭慎猛地回頭,目如炬:“誰敢妄,就地斬殺!”
兵士們齊聲應聲,手中刀劍寒閃閃對準每一個員。
皇帝在極度的絕中突然想起了裴硯知,指著那些員破口大罵:“廢,全是廢,要是裴卿在,他拼死也會護朕周全!”
蕭慎哈哈大笑:“父皇說得沒錯,可惜裴硯知已經死了。”
“誰說本死了?”外面有人風輕雲淡地問了一句。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在每個人耳邊炸響。
眾人齊齊看向殿外,就見一個高大拔的男人,穿一襲寬袍廣袖的紫袍服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
皇帝瞪大眼睛,驚喜萬分,也不管他是人是鬼,向他手大喊:“裴卿,快,快來救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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