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夠了這些有錢人，就那麽隨心所的傷害別人的嗎？

    雅文靜靜的，沒有回答，也不知在想什麽。

    譚亮在後視鏡裏看看他：“雅文，你別做傻事，那對父子再對你有什麽要求，你都別答應。”他出聲提醒，怕雅文又心做什麽傻事。

    “沒有，沒有說他們的事。”雅文打開了車窗，任夜風吹進來，心裏被蒙雨喬攪的心緒，有些難以平複。

    方才，是要對他說什麽呢？

    車子停在雅文的公寓下麵，雅文告別了譚亮，覺得疲憊，便想快點去睡一覺，什麽都不用想。

    他剛剛關了門去外套，便傳來門鈴的聲音。

    他很驚訝，因為知道他住在這裏的人，寥寥無幾。

    然而，門外站的是蒙雨喬。

    雅文震了一下，握在門把上的手有片刻的遲疑，終於還是旋了下去，開了門麵對雨喬。

    “你究竟想說什麽？”他沒有讓雨喬進去，而是站在門邊，著疲憊的神，隻希弄清楚想幹什麽。

    他無法忍這樣時時見到，那會讓他好不容易平的心緒再度被擾。

    “雅文。”雨喬霧蒙蒙的眼，就那樣著他，眸裏似有淚閃，那讓雅文覺得窒息。

    在他無意識的時候，雨喬的雙臂已經攬住他頸項，的軀也地向他，呼吸間都能聞到上悉的香氣。

    雅文本能地想將拉開，他上全大作的警鈴都在告訴他要遠離，遠離蒙雨喬。

    “我你！”

    在靜默的空氣裏倏然響起的這句話，讓兩個人都震了，深漆的眼眸彼此相對，雅文的眼神裏是震驚，而雨喬的眼中已是淚泠泠。

    凝窒而急促的呼吸，像在消化這句太過驚人的話語。他覺得暈眩，是自我保護的防備機製，的話並不讓他到開心，他的神蒼白，隻是怔然盯著：

    “別拿我開玩笑，蒙雨喬，我玩不起，我們已經結束了。”

    他的話讓雨喬心痛，就像一尖細的針直刺心髒最深，把弄疼了。

    但又無法責怪他分毫，說出這樣的話，連自己都覺得毫無信服力，別說是他，他為什麽要相信這些話呢，在經曆了那麽多傷害之後。

    “雅文，你聽我說……”雨喬急切地想要表達自己的真心，想要擁抱雅文，用自己的行去化解他的心。

    回應的，隻是他匆匆關上的大門。砰地一聲，就像合上彼此的心門，在與他之間，築起一道牆。

    雨喬拚命按著門鈴，敲打著那扇門：

    “雅文，你聽我說，雅文，你開門，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是認真的，雅文，我是認真……”幾乎哭泣的聲音，慌地重複著這些悲傷的話語。

    雅文抵著門板坐下來，靠著那扇冷的門，可以聽到在外麵的呼喚祈求，還有捶在門上那一聲又一聲似乎撞擊他心髒的聲響。

    撞在他心上，把那些腐爛了的傷口全都挖出來，再一次鮮淋漓。

    《朝輝》的公演在周六的江城歌劇院。

    江城歌劇院是江城的地標建築，亦是一座登輝煌的現代舞臺。

    對於《朝輝》的首次公演，熱絡的場麵可謂一票難求。雲集了現今古典舞的青年才俊們，之前唯絢麗的宣傳介紹片已讓觀眾驚豔。

    國最大的舞蹈論壇國風大舞壇上，已就著宣傳片大戰了八百回合，頗有華山論劍之勢。

    ——周六準備去看首演的uu們舉個手！

    ——能買到票的都是大神，開票的時候手指都快刷斷了都沒搶到！

    ——拚手速啊，兄弟，你家網不行。

    ——傅雅文vs夏風，想想我就要死了！

    ——夏風忒能吹，他舞技不及傅雅文。

    ——呸，我夏大神藝學院正統，怎麽不及野學校出來的傅雅文了。

    ——夏風能不能有點素質，一比舞技就扯學曆，天野野的，真討厭！

    ——這是到肋了呀，你們傅雅文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照樣是銀河和蓮花兩座金獎，國風大獎，三座獎杯吊打！夏風吹了半天也就一個蓮花賞！

    ——傅這是氣又順過來了啊，還是小心你們家哥哥下次再什麽醜聞連舞都沒得跳了！

    ——別造謠，律師聲明都出來了。

    ——騙騙你們這些腦殘而已，誰會承認啊，出了事都是否認，有可信度？你們哥哥從出道到現在都是這些七八糟的新聞，他要是沒出軌會離婚？好髒啊。

    ——樓上人攻擊沒意思了啊，大舞壇，說這些，搞得跟圈沒差，管你是還是水軍能不能滾？

    ——討論舞技，為什麽還能扯到人品上。

    ——因為能力拚不過，隻能不斷攻擊別人。

    ——我喜歡傅雅文，那個《盛唐之宴》真的驚到我了！我現場看的，話都說不出來，太飄逸了，是神仙！從此喜歡上古典舞！

    ——《盛唐之宴》的確厲害，那段獨舞都被我包漿了！

    ——夏風太中規中矩了，看他表演則矣，但總是激不起來，有人懂我？

    ——懂，平淡如水，很奇怪的，明明他的姿態也很，誇讚也那麽多，但我看著就是麻麻。

    ——原來有這種覺的不止我一個！

    ——你們懂什麽啊，舞者舞心靈！夏風沒有那種靈氣。

    ——傅雅文水軍能不能滾啊，還要不要臉，每次都來靈氣靈氣，一個私生活放的渣男，心都不正還靈氣！

    ——喔唷，又來了，說一點傅雅文好就是水軍，那大舞壇至有一半都是傅雅文水軍，他可忒有錢了。

    ——捂有什麽用，有眼睛的自然看得出來。

    ——《朝輝》夏風會不會還被吊打啊？有兩人一起的場麵沒？

    ——哈哈哈哈哈哈，樓上你壞壞！

    蒙雨喬穿著一襲湖藍的長，外披一件雪白狐裘大，從車上下來。戴著墨鏡，並不想引起太多注意。

    今晚的江城歌劇院燈火輝煌，現場有許多和社會名流。蒙雨喬從vip通道順利地進到劇院。

    這還是第一次到現場看雅文演出。嫁了一個舞蹈家，可竟一次都沒看過他的表演，點點滴滴都像在證明有多差勁。

    依瞳稍後在邊落座，替自家姐姐應付外麵的那些。

    這時燈暗下來，雨喬聽到依瞳小聲的聲音：“快開始了。”

    舞臺的燈奐，最先進的變幻技讓人稱奇，難怪江城歌劇院譽國外。

    “姐夫的舞全部是你親自設計的？”依瞳在雨喬耳邊輕聲問。

    “嗯。”雨喬點了下頭。

    “那主舞夏風呢？”

    “給我手下的設計師了。”雨喬不甚在意地說，注視著舞臺，隻在等待那個人的出現。

    依瞳牽一笑，聽出姐姐不耐煩的口吻。

    夏風出場，伴著樂聲翩翩起舞，舞了一段後，他淩空跳躍的作穩穩落地，忽然開口清：“春靜曉風微，淩晨帶酒歸。遠山籠宿霧，高樹影朝輝。”

    樂聲隨他詩而激烈起來，夏風後一下出現十名男舞者，皆是清朗書生的打扮，群舞的震撼力顯然比夏風一人獨舞要強。

    依瞳發覺方才打了個哈欠的姐姐，這會兒似乎神振作了些。

    第一章節在高昂的群舞中收尾，舞臺燈漸變，就好像太落山後，一彎弦月緩緩升起，竹林樹影，歸於靜謐。

    一道修長的影靜靜立於竹林下，蒙雨喬在看到那影的瞬間，目就凝住了。

    伴隨著鼓點起伏的韻律，他一勾腳一抬的作都是如此輕盈曼妙，和諧地仿佛與音樂融為一，毫不費勁的樣子。

    清靈，雨喬想到了這個詞。

    他的腳背勾出好的弧度，踩點節奏一連好幾個騰空旋轉跳躍，最後穩穩地落於臺上。

    飄逸的舞在他上如蓮花旋開，風回綺袖，是一種無法描述的絢麗姿態，引得人移不開眼。

    他的作哉，每一點微小的細節都靈睿人，將這一舞的緒傳遞給觀眾，參與他的緒仿佛與他一起翩翩起舞。

    纖細高挑的影伴著曼妙的紗，回裾轉袖間的絕驚豔，帶來妙的遐想，獨舞以一串高難度的跳躍飛旋結束，觀眾發出一陣如雷的掌聲。

    見他穩穩落地優雅地消失在舞臺，雨喬捂著心口的手才輕輕放下。方才他跳那麽高那一連串讓人呼吸不能的作，都怕他會摔倒會傷。

    那些讓其他觀眾流連忘返的迤邐畫麵，對雨喬而言太過震撼，令一時神思不屬，不知為何眼中覺得燙熱，竟有淚水滴落下來。

    蒙雨喬，你真的太失敗，說他，其實連他一點微末的事都不了解，更不知道他在舞臺上這樣流溢彩的一麵，這樣的你有什麽資格說他呢？

    死死咬著，獨自承這份悔恨與心痛。

    舞劇結束，全謝幕的時候，蒙雨喬和蒙依瞳就悄悄離開了。

    依瞳驚訝於雨喬竟然不等雅文謝幕，原本以為雨喬是有話要對雅文說的。開著車，依瞳時不時一眼副駕駛座上的雨喬，可以看到微紅的眼眸。

    “去酒吧？”依瞳輕聲問。

    雨喬隨意地“嗯”了一聲。

    兩個漂亮的人坐在吧臺，吸引了很多視線。依瞳輕輕啜了一口馬丁尼，出聲道：“我以為你會等姐夫，你是有話對他說才來的吧。”

    “依瞳，這是我第一次看他演出。”雨喬答非所問地說。

    依瞳怔了怔，雨喬忽然轉頭看著：“我和他結婚快兩年了，居然一次都沒有看過他跳舞。我很過分，是不是？”

    依瞳心上仿佛到了某道忌的開關，盯著自己的姐姐：“是，你很過分，擁有了那麽好的人，卻什麽都不懂，隻會傷害他。”

    雨喬盯著自己的妹妹：“你他，我知道的。”清冷的聽不出緒的聲音，讓依瞳心裏有幾分冒火，那份一直不甘的心意但又伴隨著濃濃的負疚。

    “是，我是他！我比你更他！我比你更早認識他，上他，你帶他回來介紹給爸媽的時候你知道我那天是什麽嗎？那種地獄一樣的折磨真該讓你也會一下！”

    “你恨我？”雨喬問。

    “是恨過，要說嫉妒更合適，但全是徒勞，他眼裏隻有你。”依瞳喝了口酒，“你還沒喝酒，不要喝，等下你開車，不然我們要找代駕。”

    聽到妹妹這會兒還能冒出這樣無關的一句話，雨喬紅微哂。

    “那天，我聽到你對他表白了。”對依瞳說。

    “我知道，雖然你後來刺激得恢複記憶，沒對我提過這事，但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依瞳的聲音低下去，“他拒絕我了。每一次都是拒絕我，你們離婚後，我借著廣告的事又去找了他一回，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樣。”聳了聳肩，聲音完全是一個失的人，借著酒意瞪了雨喬兩眼，盯著：“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喜歡你，你有什麽好，對他全無了解，說的每句話都是在諷刺他辱他，他居然還你，傅雅文什麽都好就是眼不行！”

    輕啜了一口，苦地再度仰頭喝下一口酒。

    雨喬因的話神思微怔，依瞳卻將頭湊到麵前，到很近的距離，忽然說：“但是，你怎麽回事？你不慕雲濤了？你為什麽會上傅雅文？你不是喜歡慕雲濤喜歡到要死嗎，連找個替都要繼續他……”

    雨喬見識到依瞳喝酒的威力了，最後那句大喊大連酒吧都回頭看了們一眼。

    “你說的對，你不懂他為何會我，我也不明白我怎麽會上他，這東西，是真的很奇怪，不經意的，那個人就深固在你心裏，我想是這回事。”認真地對依瞳說。

    依瞳嗤笑：“你現在是在對我炫耀你的嗎？想對我說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蒙雨喬，你總是那麽讓人討厭！”

    公演結束後，雅文請了一段時間的假，沒有目的地的旅行，最後還是回到自己經常釣魚的小鎮，他買下這棟臨著湖邊的房子是在三年前，雖然不大，但沿著湖岸，景怡人，十分平靜。

    小鎮位於江城郊區，保留著緩慢淳樸的生活節奏，不像城市裏那般喧囂，人和事，仿佛都有著自己的韻律。

    穿著舒適的T恤，套件羽絨服，裹在寒風裏。雅文喜歡去鎮中心老舊的菜市場，在那裏買菜很有生活的味道。

    雅文每天自己去選購食材，在回來做飯給自己吃，有時候做得很簡單，有時候會一個人烹飪上一桌食。

    他偶會拍照片，也會拍拍湖外的景，夕西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大概是他這段時間以來他心最輕鬆的時候。

    心裏那些沉重的難以負荷的東西都慢慢地放下來，連心裏破孔的地方，也似忘般，不再流。

    這幾日，是下雨的天氣，雅文習慣在下午的時候，泡一壺熱茶，坐在屋裏聽著窗外的雨聲，與湖水波浪的聲音連在一起，催人睡。

    他時常會不知不覺的睡過去，在躺椅裏，蓋著一條毯，暖暖融融的一下午，黃昏將近，將壁爐點燃，度過安靜的夜晚。

    翻看著自己收藏的電影影碟，那些喜的電影一看再看，還是充滿餘味。

    雅文很喜歡一部八公犬的日本電影，故事裏的那份意或許比都更為貴重。

    他很羨慕八公和主人間那份不離不棄的意，看到八公在主人死後，還每天都到車站接主人的時候，雅文就會無聲地掉淚。

    他隻是覺得，在這個世上，有這樣一份意，是什麽事都難及的。

    如他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從小一個人孤苦的活在世上，最羨慕的便是這樣信賴，長長久久的，真的不是人能比的，珍貴得令他覺得沒有什麽可去換。

    黃昏的時候，他醒過來，發覺外麵的雨還沒有停，燃起壁爐，聽著火焰燒著木塊劈啪的聲響，屋裏靜靜的，雅文思考著晚飯的菜單，門鈴忽然響起來。

    他有些詫異，住在這裏許久，還是第一次被人按門鈴。

    門外站著一個窈窕的影，被雨淋了大半，在邊擺著一隻行李箱，了寒在雨裏看起來搖搖墜。

    “雅文……”蒙雨喬抬起被雨淋的麵容，似乎著，深幽的雙眸如同夜霧裏的寶石，亮著芒。

    雅文呆呆看，在幾乎跌倒時，手扶住。

    雨喬冷得有些發，搖搖墜的軀在落他懷中時，才到了安穩，他上溫暖的溫立時包覆，讓鼻子酸酸的，十分想哭。

    但是狀態真的很糟糕，已經找了他好久好久。眼前一黑，便暈倒在他懷裏，什麽都覺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