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多了。

    怕他飄。

    63

    下?班後, 溫綰看見宋瀝白來接人的車。

    開車的是李奎，恭恭敬敬開門，招呼。

    “嫂子, 白哥讓我來接你。”

    溫綰知道?他平時跟著宋瀝白形影不離, 算是二把手?，隻有涉及到比較重要的事才會被差遣走。

    坐上副駕駛座, 道?謝：“麻煩你了。”

    “哎喲, 這我不敢當。”李奎客氣道?，“白哥給我開的高?薪, 嫂子你隨便使喚就行, 自家?人不要客氣。”

    上路前?，李奎臨時接到一個電話?。

    表猶豫。

    按理說給溫綰辦事也算是公?事, 工作期間接聽私人電話?的話?並不方便，可又?沒膽子不接。

    溫綰看出他左右為難的端倪，瞥見屏幕上的備注, “我姐給你打?的電話?？”

    被看見，這下?不得不接。

    李奎點頭，賠笑接聽。

    “我今天提前?下?班, 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溫昭聲音清冷得如同工作期間，不帶一點個人彩。

    偏偏有心之人是聽出點溫。

    李奎不自覺笑了笑，看到溫綰在後又?擺正態度, “現?在我不太方便。”

    “我妹夫又?留你加什麽班？”

    “陪你妹妹去賣房子。”

    李奎在嫂子和你妹妹稱呼間轉變得很利落。

    現?在早點練習, 他和溫昭要是了的話?，等宋瀝白他姐夫的那天，也能在哥和妹夫之間順利轉換。

    “接我一起吧。”溫昭知道?妹妹賣房子的事, 想一起過去。

    反正多一個一個都一樣，把捎去後能夠節省時間, 辦完事還能一塊兒吃個飯。

    溫綰聽出來。

    溫昭隻是想找個飯搭子。

    李奎卻樂得跟個傻子似的。

    作為看客，默默同幾秒。

    掛斷通話?，李奎不忘解釋，“嫂子你別誤會，其實我和你姐隻是朋友……”

    “我知道?。”溫綰點頭，“我姐是不婚主?義者。”

    “不婚？”

    “是啊。”溫綰唏噓，“很多年前?和初男友分手?後，沒再談過，家?裏父母急得花樣催婚，子倔強，直接搬出去住了。”

    不婚的想法很堅定，誰都無法?搖，誰要是催，溫昭直接一走了之，耳子清淨。

    不僅不婚，還有個忘不掉的初男友。

    李奎心瞬間被霾籠罩。

    他當宋瀝白姐夫的夢似乎要泡湯了。

    在高?爾夫球場上，以為那兩個鬥的祖宗半斤八兩。

    結果他也是個小醜。

    因著這一關係，李奎一路沉默，接溫昭一塊兒走的時候，悶悶地沒說幾句話?。

    溫昭坐在後麵，和溫綰搭話?：“你那麽貴的別墅也有人買嗎，哪個冤大頭買的？”

    現?在房價不高?，溫綰掛的價格是遠遠溢出市場價的，安城富商基本在全國各地都有自己的房產，鮮會買一個住過幾年的婚房。

    “不知道?，中介說是安城的老板。”溫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莫名浮現?出一個不太好的預。

    等到中介事務所，在一群早就等候已久的中介團隊中，看見江景程的麵孔，溫綰知道?自己的預中了。

    買家?是他。

    中介負責人客氣邀請他們去廳座，溫綰的胳膊被大姐拉住，質問道?：“買你房子的人是江景程？他不是把房子分給你，現?在又?買回去幹嘛？”

    溫綰搖頭，“我不清楚。”

    王佳依之前?提過，江景程之前?為了分房子下?了不功夫，因著江家?的財政大權都在江問英那邊，他想要把錢支出給可能要周轉很多次。

    也搞不懂他是想分錢還是真的想要那房子。

    “這房子。”溫綰跟在中介後麵，試探一問，“我能不賣嗎？”

    中介本來笑的，聽到這話?疑，“不賣？為什麽不賣？”

    另一個中介小姐姐勸道?：“溫小姐，違約的話?是要付違約金的。”

    違約金一般是定金的雙倍。

    也就是兩百萬。

    “哦。”溫綰噎住，“當我沒說。”

    算了，賣給誰都是賣，何?況燕尾灣的價格遠超預料，有人買就行了。

    因著是連同裏麵的包包、收藏品一起打?包賣的，想要既不降價大甩賣又?盡早賣出去的話?隻能做這一單。

    走合同的過程基本都是李奎負責的。

    同在廳，但溫綰和江景程的距離間隔一整張桌子。

    中介不知道?他們之前?是夫妻，隻覺得賣家?和買家?氣氛凝重，以為有錢人的迫都這麽強。

    溫綰沒和江景程搭，連對視都沒有。

    溫昭看著江景程，淡淡問了句：“江景程，你買這房子幹嘛。”

    江景程沒搭理，金邊的鏡框端正架在高?的鼻梁上，滿屋子的人，他的視線從始至終沒從溫綰?上移開過。

    除了之外就看不見別的人別的事。

    大眾化的長?玻璃燈管的白打?下?來，他微微仰上的麵龐調蒼冷，白襯衫黑西，仍是儒雅貴的姿態，眉目中藏著掩不住的乏意。

    似乎，人坐一會兒都到疲憊。

    順利簽完合同，江景程才對開口：“房子裏麵的東西都不要了嗎。”

    溫綰點頭，“嗯。”

    他結滾?，湧起酸。

    連他們的喜糖都保留了三年。

    如今一切都不要了。

    好的壞的一起打?包甩賣。

    剩下?是房稅和過戶的問題，李奎去理的時候，溫綰被溫昭帶過去盤問，問到底怎麽個事。

    江景程買這個房子到底想幹嘛。

    溫綰不知，答不出來，旁邊的中介小姐姐搭腔：“我們聽說剛才那位先生買這個房子是為了養病的。”

    溫昭：“養病？”

    “對的，我和溫小姐提過，買家?之前?病重，差點過了合同的期限。”

    “什麽病？”

    中介小姐姐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一旁年紀大一點的中介阿姨唏噓：“那位先生看起來病得不輕，剛才看他走路很慢，需要保鏢時時刻刻盯著。”

    從開春時，溫綰注意到江景程確實越來越虛弱。

    以為是工作累的，或者?發虛，沒想到病膏肓。

    疑解開，溫昭隨口提了局：“之前?是聽同事講起過私人醫院有個病人突發病，請去不頂級專家?團隊，消息瞞得很，沒想到真的是江景程。”

    溫綰：“他生的什麽大病嗎。”

    “膠質瘤，幾期不清楚。”溫昭說，“如果是晚期的話?，那活不了一年。”

    後麵的話?溫昭沒說。

    看江景程的樣子，不太像是早期的。

    再加上請來那麽多專家?會診，況不會很好，大概率是絕癥。

    溫昭觀察著溫綰。

    這個妹妹慢熱，對這些事知也很慢，許久才麻木地“哦”了聲。

    “時候不早，可以去吃飯了。”溫昭掃一眼腕表時間，“李奎那小子人呢，我去找找。”

    外麵天黑了。

    風很涼。

    中介事務所裝潢極盡國風特，門口擺了兩座石獅子，東側一泓?力不太夠的溫泉，湧起的水花輕飄飄得像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溫綰在門口等他們倆一會兒，回頭沒看見人，倒是看見車過來。

    走過去，擰開車門坐進去。

    線昏暗，包放好後，才注意到駕駛座上的人不是李奎。

    而是江景程。

    怔然的時候，跟前?的安全帶收，車門也反鎖了。

    “怎麽是你？”溫綰環顧四周，擰眉，“李奎呢。”

    這是宋瀝白的車沒錯。

    為什麽李奎不在這裏。

    他把車鑰匙給江景程了？

    “不知道?，他在裏麵辦事吧。”江景程輕描淡寫。

    “你怎麽拿的車鑰匙？”

    “綰綰。”他指腹摁過控製顯示屏，“這裏的係統都是我做的。”

    翹個鎖不是難事。

    宋瀝白這輛車裏，裝了興創研發的算法係統，別說拿碼，他想做點手?腳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眼看著引擎啟?，車子前?行，溫綰下?意識去奪方向盤，“開門，放我下?去。”

    江景程冷靜陳述：“現?在是高?峰期，行人很多，就算你不惜命，你想殃及無辜的路人嗎。”

    說話?間，前?麵一個穿工作服的中介人員路過。

    前?後還有車輛。

    搶方向盤，可能造事故。

    “江景程，你到底想幹嘛？”溫綰深呼吸。

    “帶你去個地方。”

    “這車有定位。”

    言外之意。

    他不管帶去哪裏，宋瀝白都能找到他們。

    “我知道?。”江景程仍然淡然，“都是我做的，蔚藍以後的DPS數據網也有我的基底。”

    撇去。

    他在自?駕駛算法領域，是天才一般的存在。

    或者說，他研究其他行業，照樣是佼佼者，從小就被江問英細化培養，往人才方麵塑造，可上帝偏偏喜歡合上一扇窗，賜予的天才能力是用生命時間換的。

    車水馬龍，霓虹燈五十?，各路川流不息。

    溫綰耐心喪失，“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知到。

    他現?在的狀態並不好。

    連尋常出行都要保鏢跟隨。

    現?在卻在這邊開了很久的車。

    過了擁堵路段，開始上高?架。

    車速一直很快。

    幾乎沒有搶奪方向盤的機會，不僅是搶不過他，如他所料，不可能製造車禍，殃及無辜的人。

    “江邊環道?，你還記得嗎？”江景程問。

    “不知道?。”

    “我們畢業的時候，我們一群同學?說要沿著江邊環道?比賽騎行。”他說，“可惜那天下?雨了，計劃取消。”

    “我想帶你上安城山看雙子座流星雨，結果新聞是假的，連流星雨的尾都沒看見。”

    “我明明答應過你，你生日的時候給你放煙花，因為被人提前?舉報沒放。”

    “救助多多的時候，我以為我要對它負責一輩子的。”

    “還有，我想和你一起考大學?，陪你白頭偕老……”

    “對不起。”

    “這些我都食言了。”

    一個都沒做到。

    其實在他第一件事，也就是沒有和在同一個地方上大學?的時候。

    就注定了，他們是悲劇的。

    “江景程。”溫綰低聲一歎，“我不怪你，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了。”

    說得很真摯。

    真的。

    不是很怪他的。

    攢的失太多了，積得本沒力去一個一個地記他曾經許諾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