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帝腦子裏嗡嗡的。

    他原想大幹一場，為千古一帝。

    結果……人間快毀滅了。

    什麽北昭東淩南國西越，都會在即將到來的大劫之下，灰飛煙滅。若是不幸，恐怕整個凡間界都會被顛覆。

    哎，鍋快被砸了。

    還有什麽好爭的呢。

    不過能做帝王之人，心態倒是極穩。很快便接了事實。

    “玉舟可能確定時間？”這把懸在腦袋上的刀什麽時候落下來，宣平帝總要有個數。

    謝玉舟白著小臉回憶，眉頭蹙：“四都是金黃，鼻翼間滿是稻穀的清香。應當是秋收之時……”

    他想了想，夢中自己比現在高大半個頭。

    宣平帝略微沉片刻，心頭止不住下沉。

    “留給人間的機會，應當隻有幾年了……”而他們想要在那場浩劫中活下來，這幾年如何能夠？

    宣平帝繃直的子，仿佛塌了幾分。

    “將各國有靈之人，統一起來吧。始終要有係統的學習才能長……”

    宣平帝抿了抿：“建一座宗門。”

    “屬於人間自己的宗門。”

    “人間千年萬年，素來依靠靈界神界的護佑而活。若我們能有自己的宗門……”宣平帝話語未盡，可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刀要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算真正的安全。

    “可修行需要百年千年，短短幾年能做什麽？”謝玉舟有些頹然，他曾在夢中親眼見過天威，想起便渾冒皮疙瘩。

    仿佛一切都會在那場浩劫中被碾碎。

    “什麽也不做，人間或許會盡數殲滅。整個人間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可建立宗門，能護住一個孩子是一個孩子。至……能為凡間傳遞星火，不至於滅亡。”

    宣平帝再無猶豫：“建！朝朝不必擔憂，此事朕親自與各國皇帝細談。”

    “隻是修行的師父……”

    陸朝朝心中倒有人選：“我會尋來。”

    “有靈的弟子便宗門，無靈的百姓也盡量強健，拿起武便多一分希。”

    “讀書人上有正氣，可抵邪祟侵，更不可懈怠。”

    宣平帝將陸朝朝的話記在心上。

    謝玉舟與陸朝朝離宮時，已經是深夜。

    皇帝徹夜未眠，連夜派人傳信各國君王，不敢耽誤一一毫。此事事關人間存亡，他耽誤不起。

    “我……我想去你家住兩日，可好？”謝玉舟扭扭的不大好意思，他唯有跟在陸朝朝邊才有安全。

    陸朝朝瞥他一眼。

    這人臉青黑， 估著真是被嚇壞了。

    “好。”謝玉舟頓時喜滋滋的爬上馬車。

    陸朝朝派人去靖西王府報了信，便與謝玉舟一同乘馬車回府。

    謝玉舟掀開簾子，瞧見百姓家中點著燈，燈照在窗戶上，倒映的影子，一切的一切充滿人間煙火。讓他吸了吸鼻子。

    “朝朝……這場夢，太可怕了。”

    “滿目瘡痍，就連土地都變得焦黑，一切都被焚燒殆盡，萬不存。”

    此刻，眼前是萬家燈火，耳邊是歡聲笑語，想起夢中的一切更讓他揪心。

    陸朝朝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謝玉舟的惶恐不安才消散幾分。

    “玉舟，你累了，閉上眼睛睡一覺吧。”的聲音溫和，謝玉舟總覺得眼睛疲憊的睜不開。

    好想好想歇一歇。

    眼睛微瞇，便靠在馬車角落沉沉的睡去。

    沒一會兒，便響起細細的鼾聲。

    追風看了眼謝玉舟，才低聲道：“這算是上天示警嗎？”

    陸朝朝靠在牆上，指尖不自覺的輕點：“萬有靈，更何況凡間孕育的生靈千千萬萬，知到異樣送來求救信號，倒也算是示警吧。”

    “我已經讓妖界做好準備，隨時為你效勞。”追風抱著劍，坐在馬車前方，聲音淡淡，但讓陸朝朝心頭微暖。

    馬車停在陸家門前，謝玉舟都不曾清醒。

    丫鬟奴仆攙扶著，迷迷糊糊洗了個臉洗了個腳便送回房歇息。

    許時蕓還未睡，正坐在堂前等朝朝：“下午靖西王妃來了。”

    “啊，雖整日念著世子不聽話，世子讓心。但心裏一直記掛著玉舟呢……”

    “玉舟突然神誌不清，瘋了一回，簡直嚇壞王妃了。”來到陸家時，瞧見許時蕓一句話還沒說呢，便哭出了聲。

    好在消息傳回，玉舟漸漸安穩，甚至進宮麵聖都不曾出錯。

    王妃才漸漸放心，紅著一雙眼回家。

    “娘放心，玉舟睡一覺起來便會好。他隻是一時之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陸朝朝安著蕓娘。

    蕓娘點了點頭：“可有給王府送信？”

    “送過了，王妃已經知曉。”

    蕓娘麵上帶著幾分憂：“也不知你爹爹路途可順利，也不知何時能恢複原本的秩序。”

    是啊，秩序混，即將到來的大劫誰也不能置事外。

    “我給爹爹做了命牌，若有意外便會有所應。上又有朝朝的護符，娘放心。”陸朝朝臉上出幾分疲憊，蕓娘便不敢再拘著，急忙讓丫鬟伺候洗漱。

    陸朝朝回房後，按了按眉心，平息了下緒。

    “玉書，幫我拿個銅盆來。”

    “是。”丫鬟並未多問。

    陸朝朝拿著銅盆便讓丫鬟退出去，將空間的靈泉水引出來，又從中挖了些泥。

    就這麽盤著坐在地上，小手飛快的著泥人兒。

    統共了八個泥人兒，不過並未吹氣，也並未點睛，泥人依舊是泥人的模樣。

    完後，便喚來丫鬟。

    “哇，公主的泥人栩栩如生，跟真人似的。便是街邊專門賣糖人的也不如公主的手藝。”玉書滿臉驚豔，忍不住誇讚。

    玉琴卻是後退兩步，皺著眉頭：“說是形似，奴婢卻覺得，是神似。”

    “總覺得泥人瞬間會活過來似的。奴婢還有些怕呢……”明明隻是泥人兒，可卻讓頭皮發麻，渾發寒，仿佛對方隨時會活過來。

    陸朝朝抿，玉琴有靈，但卻是最差的靈。若在劍宗，連外門弟子都做不了。

    但與凡人卻大不同。

    對於危險，可以出於本能的知。

    “將泥人晾在窗戶邊上吧，再打盆水來，我洗洗手。”陸朝朝洗淨手後，緒才漸漸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