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從龍之功

西營。

奉林軍左郎將寇驍之命前往送信的人，快馬加鞭終於抵達，而後見到了裴徹。

「裴副將！」

對方這服眼，瞧著好像是林軍，莫非是岳父派來的人？

「隨我來。」裴徹留了個心眼，立刻帶人避開耳目，這才問話：「何事？」

「寇將軍遣小的來報信，宮中有變，中郎將進宮面聖被衛軍扣押了，之後點了紅煙，右郎將率兵打進了皇宮。」報信人一口氣說完。

聞言，裴徹立馬就倒吸了口涼氣。

宮變他倒是不驚訝，以皇帝趕盡殺絕的手段，遲早都會得恭王與之正面相抗。

驚訝的是驚了林軍。

林軍的戰力可不小，哪怕只是出了一半，也能將皇宮團團圍住。

「不好。」裴徹低聲咒罵了句。

岳父遣人來報信，估計是希他從西營調遣援軍，以震懾林軍。

可以說，西營勢力是恭王奪位的最後一招。

用不上固然好，一旦用上了，就是最壞的局面。

來不及多想，裴徹一掀大帳的簾子走了出去，找到眼下西營的主將廖將軍，開門見山：「廖將軍！京中來報，林軍率兵打了皇城。」

「啊？因何？」廖將軍萬分驚訝地問。

「說是宮中有變，況就不知道了。」裴徹打算先把兵馬騙過去再說，便含糊其辭地道：「衛軍正在殊死抵抗，不管如何，我們西營的兵馬也不能坐視不理，還請廖將軍做主，允末將帶兵救援！」

衛軍殊死抵抗？這一聽，林軍就了反賊，但裴徹可沒這麼說，至於如何理解，就看廖將軍本人了。

「誰送來的消息？」廖將軍卻很謹慎，帶兵多年，他並非聽風就是雨的頭小子：「我們西營只聽聖旨號令，沒有聖旨，不便出兵。」

更何況還是向京城出兵，萬一消息是假的呢？

「是林軍。」裴徹見廖將軍打太極，心中無奈又著急，謝將軍果然沒說錯，廖將軍如今的心態就是明哲保，輕易不願彈：「廖將軍，若護駕不力，您也是要擔責的。」

廖將軍搖了一下，但很快又搖搖頭，抬手朝皇城的方向拱了拱：「如果是聖旨和聖上口諭調兵，師出有名，但報信之人只是一名林軍，我還是那句話，西營不便出兵。」

裴徹：「……」知道自己就算磨破皮子，廖將軍也不會出兵的，他就不說了。

掙扎了一下，裴徹扭頭就走，縱使廖將軍在背後喚他的名字，也堅決未回頭。

裴徹快步來到跟隨謝韞之出生死多年的兵營，也就是當初南征那一批，一鼓作氣地直接與各位喊話：「謝將軍與恭王殿下有難，誰敢隨我殺皇城救援！」

「勝則封狼居胥，敗則骨無存，你們都提著腦袋想好了！不要衝決定！」

話音落，眾將士嘩然。

裴徹：「若是有這個膽識不怕死的，打敗林軍即可上位，敢不敢放手一搏！」

「笑話，區區林軍！」反應過來的將士們，紛紛舉著兵高呼：「進京，老子殺他個片甲不留！」

這群人早已是過了明路，自從南境一戰後，各位心知肚明，追隨謝韞之就是追隨恭王，此刻當然一呼百應。

皇帝都咳快死了，難道還能幹得過年輕力壯的恭王不？

廖將軍疾步趕來，見狀氣得黑臉：「你們這是要做什麼？要造反嗎？」

又轉過臉對著裴徹吼道：「裴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公然違抗軍令，他以後還想不想在西營混下去了？

還有這群跟著起鬨的人，若真的跟著裴徹胡鬧，有他們好果子吃。

「廖將軍，既然您想明哲保，那就袖手旁觀到底，最好別手。」裴徹說罷，不給面子地翻上馬，帶領眾將士衝出軍營。

廖將軍：「……」氣得吹鬍子瞪眼，這個臭小子真是太膽大妄為，目無尊長了。

可他確實不適合下令攔截這群刺頭，這樣的一群南征北戰活下來的兵，是攔不住的。

因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營。

裴徹還擔心廖將軍下令攔截的，那樣就難辦了，所幸沒有，直到所有兵馬順利出營，他重重鬆了口氣。

隨即心中不無自嘲地想，自己還真是十年如一日，不是在違抗軍令就是在違抗軍令的路上。

與當年一樣，前路迷茫不知結局，只希一切順利……

他擔心自己骨無存還害了家人，但也當不了頭烏。

「各位都是英雄好漢，敢隨我衝出營來，這份心意我替謝將軍領了！」裴徹大聲：「可是前路不定，我也不想各位送命，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裴副將你他娘的！別磨磨唧唧，快進城營救我們謝將軍！」有人吼道。

「就是，你他娘的別磨嘰，營救謝將軍要！」一群人鬧哄哄地道。

「老子要是貪生怕死，早就卸甲歸田當莊稼漢了！」

「就是，在座誰是孬種？」

沒有孬種，都是英雄好漢，心掛他們的好將軍。

誰不知謝韞之的兵權是被皇帝奪的，鳥盡弓藏的狗皇帝，他既不仁不義，還有誰真心替他賣命？

倒不如恭王上位，重新改寫了這篇歷史。

都是有的大老爺們，誰抗拒得了封狼居胥，改寫歷史的？

風險自然是會有的，可哪一次出征沒有風險，武夫心中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刀尖就是干。

至此，裴徹不再多言。

只是嘆，謝將軍的兵真他娘的有種，以後他再也不認為自己違抗個軍令就是最有種的了。

兩相比較，他心甘願地承認，自己到底還是差遠了。

銳快馬城，浩浩，激起一路塵煙。

戰士們坐在馬背上，已經在腦海里想好了一會兒該怎麼打，用什麼招數將林軍那群白面小子殲滅。

讓他們見識一下西營爺爺的厲害。

宮中。

兩軍休戰後，真相是大白了，卻可憐了那些被犧牲的將士們。

事不宜遲，謝韞之立刻命人送傷員去醫治。其他的事都可以押后再說，唯獨傷員不能緩。

一些太嚴重不能移的，直接太醫到現場醫治，一時整個戰場忙碌起來。

裴徹率兵來到宮門附近，遠遠便看見有傷員被抬出來。

他邊的一名將士說道：「裴副將，看起來好像打完了啊？」

搬傷員是休戰後的步驟，這個他們。

「誰輸誰贏？」另一名將士鬼鬼祟祟地提議道：「裴副將，要不你先去問問，陛下贏了就說我們是來護駕的。」

「沒錯，恭王殿下贏了就說我們是來支援的。」他們算盤打得響。

裴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虧得剛才我還說各位是英雄好漢。」

「哎，這不做無謂的犧牲。」將士們振振有詞。

「哼。」裴徹懶得理會他們，繼續策馬前行，不多時，他們就遇到了衛軍。

對方警惕地詢問：「哪路兵馬，何故城？」

「西營裴徹，謝韞之將軍麾下。」裴徹直接道，手握兵，做好了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準備。

衛軍也一樣，聞言鬆口氣，以為還要打呢，頓時說道：「怎麼才來，都打完了，進去復命吧。」

裴徹心中一喜，舉手朝後面招了招，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了宮門。

宮中寬大的廣場，容納他帶來的兵馬綽綽有餘。

坐在馬背上的西營將士們，聽說恭王已經贏了，臉上的表都傻不愣登，不敢置信，從龍之功就這麼到手了？

哎嘿嘿。

裴徹遠遠就看見了謝韞之，連忙下馬奔跑過去：「謝將軍！」

謝韞之剛拿到枷鎖的鑰匙，正在給中郎將解開枷鎖和鐐銬，聞言回過頭來，見是裴徹，以及裴徹後面的一大批西營將士，便笑起來：「好小子，你出息了，竟然帶了這麼多兵馬來，費了不勁吧？」

以他對廖將軍的了解，廖將軍應該是極力阻止的。

裴徹來到臺下，仰頭大笑：「沒費勁，用您的名號無所不能！」

「嗯。」謝韞之眉一揚道：「既然來了，就幫忙收拾戰場。」

「是！」裴徹領了命，立刻跑回去號令眾人。

雖然來遲了，但也不是沒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