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燈看著他,手指不聲在拉桿上收。咬著牙在屏息,半天沒出聲。
他這雙眼里,除了責任與憐、疼惜,還有別的東西嗎?可惜看不的,他太冷靜,太深邃了。
雨過天晴,這一團意外被打、粘在他肩上的柳絮,也該離開安錯的家了。
姜迎燈只剩下最后一點強歡笑的力氣,收回視線說:“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啊,我要是后悔怎麼辦?”
梁凈詞緘默著,看良久,末了,鄭重地說:“后悔也可以。”
姜迎燈別過眼去,在想要怎麼藏住眼里的熱氣。
梁凈詞前一步,將虛虛地攬懷中,用手掌輕著迎燈的后腦,一下又一下地哄:“不哭。”
很難讓人信服,這樣溫的安是不帶有的。
他明明還是那麼疼。
人生還很長,但是姜迎燈卻篤定,不會遇到更好的人了。
“沒哭。”把傷咽回肚子,艱難地、莞爾一笑說,“好了,這出還淚的戲,就陪你演到這兒了。以后你就不是梁二爺了。”
姜迎燈在他膛,也大方地回抱住他,說:“后會有期啊,凈詞哥哥。”
沉片刻,他說:“后會有期。”
那天,林好問,他對你來說是什麼?
姜迎燈想了很久,是什麼呢?
是百轉千回又三緘其口的暗。
是刻骨銘心、而不愿再回的初。
是躲不開的劫,過不了的關。
但思考了那麼長時間,最后只是淡淡地說:“一場下不完的雨。”
讓滋潤,也讓,為的生命總留有一方淅瀝不止的記憶,在沉煙的水霧里,將的心跡一點一滴淹沒的雨。
-
那一年,十九歲,送他一本自印的詩集,名為《流俗雨》。
他沒有讀詩的喜好,只簡單翻一翻首頁與末頁。
匆匆兩眼,便隨手合上了。
被埋進暗的字句與詩篇,就連同顧影自憐的青春年華,在這場雨里永恒地沉溺了。
第45章 C01
燕城四月, 倒春寒的時節。
姜迎燈裹著兩層被子睡得正香,突然耳畔傳來一陣嗯嗯啊啊的聲音,就隔一堵墻, 無比的,做作。聞聲, 倏地睜開眼。打開手機一看, 好家伙,七點整, 每天比鬧鐘還準時!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不無煩躁地把手機屏幕“咚”的一聲往床上一扣。
臥室里還有些冷氣森森,沒放縱自己再睡下去,蹭一下坐起來, 掀開被子去洗漱。
“嗯嗯啊啊”還在持續。
姜迎燈看著手表,淡定地刷著牙,洗了把臉。然后靠在門上, 倒數五個數。五、四、三、二、一——很好,戰斗準時結束。
燕城北漂, 租房遇到最倒霉的事之一被上, 隔壁合租室友,干柴烈火的大學生, 隔三差五就要早上來一炮。沒辦法用語言形容這種奇葩行為給帶來的神損害,去敲過門,去講過道理,人家也有道理:“合同上也沒寫不能帶男人回來呀, 姐姐, 你帶的話我也不會說你呀。”
看著小姑娘那雙涉世未深的清純大眼眨眨,滿腦子都是那句嗲兮兮的“你也帶你也帶”, 姜迎燈吸一口氣:靠!
幾次三番說教無果后,慢慢發現一個規律:七點開始,七點零三結束,不會撐到零五。
傳說中的人菜癮大,不外如是。
姜迎燈登時就釋然很多,且心生悲憫。
推開窗,試了下外面的氣溫,在柜里挑出一件卡其的風,將纖細的長套進面料纖的米闊,往上一提,腰繩系,頭發一松,蓬松慵懶的長卷發鋪滿背部,一溫知的,襯這雨季節的冷寂春。
站在鏡前十分鐘,飛速地化完一個服服帖帖、我見猶憐的偽素妝。吃完早餐,再添兩筆輕薄的淡口紅。
周暮辭的電話打來:“勘景的照片別忘了帶。”
姜迎燈說:“記得。”
從書架上取出相機,掰開里面的sd卡,塞進包包。
姜迎燈從沒想過自己也有為工作狂的一天。
這是本科畢業的第二年春天,已經連續過了一個月“起得比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這時候就不由想起,當初裴紋說讓回到江都,給找個舒舒服服的班上,姜迎燈那時站在風口想了一想,把心一橫,選擇留在了燕城,進了這舉目無親、又人才濟濟的首都。
“創業”這兩個字很新鮮,能上一個好的團隊也是不容易,姜迎燈不是非要留在大城市拼個你死我活的人,只是覺得找到合適的人共事很舒服也很難得,所以打算抓住這機遇試一試。
還很年輕,不想扎進一眼看到頭的生活。等真的累了,干不了。回老家再圖安逸,到時候被安排去相親,結婚,生子,也都能坦然接了。
不過有一個想法不會變,不會留在燕城,將來橫豎還是要回江都的。
這地方對來說沒什麼值得留。
在路上接到裴紋的電話,最近小寶讀高三,裴紋陪讀很累,姜迎燈也不能讓家里人心,就跟講“都好都好,都好的,工資也漲了。”
裴紋問:“室友吵你的事怎麼解決的呢?有沒有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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