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麼好？

 以哥哥的子，要是知道，定能被氣活！

 姜雁歸重重閉了眼睛，讓眼淚掉干凈，而后強行、開桑妞的手。

 搭了的脈。

 難怪不許自己脈。

 難怪不許自己下針。

 ……確實是回天乏力。

 姜雁歸瞥了眼瑟瑟跪在角落的南褚老老，那是桑妞拼死救回來的百姓。

 他們正在低聲啜泣。

 赫連玨死，有骨氣的朝臣拼死反抗，沒骨氣的朝臣早早投降，南褚朝廷已經崩了。

 九方城的百姓面上風平浪靜，可心里到底憋了一氣、存了一份疑。

 這樣的心態，若被有心人利用，南褚將來必定暴不斷。

 到那時，這片疆土，將會為大衍的毒瘤。

 但是現在不同了，原本的敵國將領，不僅沒有拿著勝利者的姿態去迫他們，反而愿意為了救他們付出生命。

 名聲傳出去，百姓定然愿意打從心底里歸順。

 姜雁歸落下金針，桑妞面頰了，眉頭蹙又松解。

 很快，的手垂下去。

 按照大夏原先的習慣，將軍出征都會提半級，等得勝還朝定職，桑妞離京時，已經是從三品安遠將軍。

 姜雁歸起，當著眾人的面，高聲盛贊安遠將軍桑妞功績，言其出類拔萃、德華茂著、忠勇無雙，追封桑妞為正三品平南大將軍、國公，謚號英烈。

 赤甲營的將士匆匆趕過來，聞聽噩耗，齊齊跪在門外，哭著為自己的將軍送行。

 老百姓也都跟著抹淚。

 嗚咽聲聲，姜雁歸嘆了口氣，“都出去吧，朕想單獨和桑將軍待會兒。”

 杜清徐曉得皇上是重重義之人，紅著眼睛勸道：“皇上，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啊……”

 姜雁歸轉過，目落向屋，手握拳。

 霍無憂抬手，士兵進來將整個醫館的人都帶出去。

 “杜掌柜，走吧。”

 姜雁歸：“霍無憂，你守在門口，其他人全都離開這個院子，院墻三步不得近人，否則殺無赦。”

 霍無憂心道不妙，“是。”

 杜清徐口中念叨著“世事無常”、“早上才見過，這怎麼就沒了”云云，自往院外去，霍無憂將所有門窗關好，站在廊下。

 接著，他便聽到里頭一聲慘。

 聲音不夠尖銳，像是口中被塞了東西，但是鞭子在上的響聲很清脆。

 霍無憂了自己的胳膊。

 “我就知道你一搭脈就得餡，都是當皇帝的人了，你就不能學我，穩重點？”

 “冷靜點冷靜點，君子口不手。”

 屋里，桑妞繞著板床與姜雁歸打轉，一雙手懸在空中，試圖安住姜雁歸，“我沒死你不應該高興嗎？還打我？”

 “你給我站著。”姜雁歸拿鞭子指著桑妞，“我保證不打死你！”

 桑妞站著但不能不，“幾十年的姐妹，你拿個鞭子你嚇唬誰啊？”

 “幾十年的姐妹，你聯合霍無憂算計我？”

 “你怎麼知道？”

 沒有人配合，沒法在人前完這出舍為民的戲碼，而且幾位將軍里，能替完善想法、又不會泄的，除了霍無憂，姜雁歸想不到旁人。

 “總算承認了是吧？”

 “這、這怎麼能算計呢？我這是在為你征服民心！此計一出，九方城乃至整個南褚，還有誰對你不心悅誠服，哎哎哎……”

 桑妞話音沒落，鞭子就朝這里過來，口中哎著、往后跳著，綁在前那幾支被折斷的羽箭也跟著抖。

 “我早知道瞞不住你，就該從一開始讓你喊我一聲嫂子……”

 “這也不能怪我，仗都打完了，你非要把我留在南褚，我當然要想法子回去呀……我還答應跟臨安喝酒呢……”

 “我錯了我錯了！我的皇帝陛下，微臣下次還敢、不不不，再也不敢了……”

 經此一遭，不管是桑妞還是山牛，從此只能葬南褚。

 既如此，姜雁歸不得不將這喪事往隆重了辦。

 英烈國公的靈堂設在褚王宮，吊唁期共三日，允準百姓前來祭拜。

 桑妞沒有后嗣，火化那日，全城百姓為哭靈。

 原定回京的日子，也因為這個事，延后小半個月。

 齊南風與李意相認當日，便選擇喝藥，將腹中那個孽障給落了。

 南褚不該留的脈，一個也沒有留。

 馬車出了九方城，桑妞借稟告事進了大輦，之后便死皮賴臉留下。

 “……九方城百姓自發出資，為本將軍修了一座將軍廟。”

 姜雁歸閉著眼睛搭了一句，“活人香火容易折壽。”

 “折壽？我堂堂大衍第一國公，小時候吃了那麼多神仙的貢品、死人的祭品，這不都活得好好的嘛~”

 見姜雁歸同自己說話，桑妞來了神，“況且，他們供奉的是桑妞，跟我有什麼關系？”

 “對，桑妞是條狗，跟你沒關系。”

 “嘖！話不能這麼說！”

 桑妞干脆坐到姜雁歸邊，屁撞了姜雁歸一下，“桑妞死在了南褚，我還活著，你讀書多，看在我這些年給你出生死的份兒上，給我取個新名字。”

 “我以后是要當大的，桑妞山牛什麼的，聽上去像窮山僻壤出來的，有損你的英名。”

 姜雁歸抬眸瞧了一眼，又將眼皮合上：還當大，倒是自信得很。

 “你閉著眼睛也沒用，回去路途至三四個月，我天天來你這里，日夜守著你。”

 姜雁歸白眼看。

 桑妞一臉無所謂，“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在桑樹下被撿到，才得了桑妞的名兒。”

 “你哥哥的名字不是什麼海晏河嗎？你給我也整個大氣的，氣拔山，跟他對應一下，讓人一聽就知道是一伙的。”

 “你現在登基，姜就是國姓了，我也不好挑這個姓，這麼的吧，我跟阿娘以前的姓，江，你看好不好？你舅不是也姓江嗎？剛好，土匪湊一窩。”

 “算算歲數，他當我爹還是太年輕了，要不然我跟你舅拜個把子吧？”

 姜雁歸終于聽煩了，“跟我舅拜把子？我哥見了你還得給你磕一個唄？”

 “嘶——忘了這茬，那、那還是認個叔侄吧，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很煩。”

 “不煩啊，讓皇上給我賞個新名字，沒點耐心怎麼行？”

 “英國公已經死了，你敢惹我，我下令給你死信不信？”

 “行~給我埋你哥旁邊就行。”

 姜雁歸：“……”沒見過皮這麼厚的人。

 桑妞磨泡，最后姜雁歸還是答應了。

 《日中有王子賦》曰：河清海晏，時和歲，寓太平盛世。

 時和歲，即四時和順、五谷登。

 自己挑了江姓，姜雁歸便給取了名，時和。

 江時和。

 桑妞重復兩句，琢磨著：“食盒，這名字好，一聽就有飯吃，我們小時候都是怕了的，不錯不錯。”

 姜雁歸：“……”

 連連點頭，“護天下百姓的食盒，是本大衍第一國公應盡之責。”

 姜雁歸：“……”

 桑妞已經封了國公，江時和必然不能再當這個職，赤甲營有了新的將軍，為南安王江時和。

 以后就不是大衍第一位國公了，而是大衍第一位郡王。

 葉黃葉落，夏盡冬來，鑾駕從南到北。

 十一月初，親征軍回京。

 攝政王攜皇太站在城門口，百夾道跪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