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允許你們擅自下手？”

葉柏南氣勢凌人，震得黃老大發懵，“周家的養原本是和葉家聯姻，突然變周家的兒媳婦了，我太太替您不公。尤其程禧懷孕，那些長舌婦私下譏諷您，被周京臣和程禧耍了，周夫人連一句面的道歉也沒有！全然不把您放在眼裡，您很照顧黃家的生意，我們夫婦激...”

“這是激我？”葉柏南面容翳，在昏黯的燈下，愈發地森寒，恐怖，“程禧懷孕五個月了，即使去醫院，也要躺手檯，做引產手，你喂墮胎藥，你要的命嗎？”

黃老大剛爬起，一個菸灰缸從天而降，拍在他後腦勺，他嚇得嘶吼，“葉董——”

黃老大的保鏢聞聲，跑進來，跪下，“大爺扛不住，您饒了大爺！”

葉柏南膛一鼓一鼓，強著躁意，揪住黃老大的頭髮，“縱然那個孩子礙眼了，我不，任何人都不許。誰了，我和誰沒完。”

黃老大哆哆嗦嗦，“是...”

葉柏南鬆手，直起腰，“你太太近期見過俞薇嗎。”

“見過。”

剎那死寂。

“什麼時候？”

“我父親住院下了病危，主治醫生是俞家的親戚，俞薇得知訊息，來病房探，我太太招待的。”

葉柏南不著痕跡攥拳。

黃家真正的掌權人，是黃老二。

只不過，黃老二是警察，和葉家一個況，老二不能繼承家業，不得已扶持了老大。其實，黃老大夫婦膽子小，不大，毒害周家媳婦是萬萬不敢的，除非，有幕後軍師指使，黃大太太愚蠢，以為葉柏南高興，稀裡糊塗下藥了。

黃老大著後腦勺，“河子灣度假村的專案——”

“你還要專案？”葉柏南嗤笑，“孟家當狗，討我這個主人歡心，你當狗，惹我厭煩。專案是狗糧，會討好的，吃飽飯，惹人厭的，死為止。”

葉柏南摔了門，離開茶室。

“他媽的——”黃老大啐了口痰，憤懣不平，“若不是我老子死了，葉柏南算個屁！葉嘉良本不認可他，輔佐葉國章上位，他才混個副董！黃家從政的，經商的，在市裡呼風喚雨，我憑什麼衝他低聲下氣？”

“二爺雖然從政，一貫不與您來往。他是周淮康的得意弟子，兩袖清風，您倚仗不了他。”

“不是一個孃胎的兄弟，就不是一條心！我母親早亡，娶了老二母親續絃，他自詡高尚，瞧不起我。”黃老大斟了一杯冰酒，在面頰消腫，“盯著葉柏南，如果專案給了孟家，我去投奔周京臣！李氏家族在南方赫赫有名，傍上他，不缺好。”

保鏢支援，“葉柏南表面和善，心毒手辣；周京臣表面暴戾，品行端正，您投奔周家，和二爺的關係也緩和了。”

葉柏南從會所出來，書正好掛了孟家的電話，“孟總問您，度假村——”

“給孟家了。”他上車，眉目浮著鷙氣。

“黃老大的公司今年效益差，指這單生意回呢。”書猶豫不決，“會不會產生隔閡？黃老大猾，萬一興風作浪...”

“他踩我底線了。”葉柏南閉上眼，重複了一遍，“度假村給孟家。”

......

翌日早晨。

俞薇在一家粵式茶餐廳等葉柏南。

半年沒接了。

偶爾場合上，隔著人人海，匆匆一面。

由於那段舊斬斷得轟轟烈烈，圈子預設他們不同臺、不同桌，有意和他說話，複合，沒機會。

外人評價他：專，長。鉅富家的公子，才、貌、財皆是上上品，卻一心搞事業，不搞人。

只有俞薇瞭解，他並非舊難忘，僅僅是薄。

涼薄到極致，不了罷了。

這時，一輛越野車泊在櫥窗下。

天際多雲。

一陣，一陣晦暗。

襯得男人一張臉亦是明明昧昧，晴不辨。

俞薇一抖。

一種大禍臨頭、殊死掙扎的困頓。

他下車，瞥窗戶。

四目匯，葉柏南瞳孔深如古井，消沉的，幽冷的，心裡又是咔嚓一響。

什麼碎裂了。

一步，兩步...

他漸漸近，俞薇數著步伐，四肢僵麻。

“清楚我約你的原因嗎？”葉柏南端起桌上的粥，潑向俞薇腦袋。

粘稠的湯沿著額頭淌下，一不。

“這次是粥，下次，我有什麼砸什麼，俞家別怪我。”

“砸殘了我嗎。”俞薇終於彈了，“我猜到你生氣，沒猜到你這樣生氣。”

“程禧肚子裡，是周家唯一的孫輩。一旦遭了黑手，黃家，葉家，黃大太太的孃家，包括你俞家，闖了多大的禍，你知道嗎？”葉柏南俯下，雙手撐住餐桌，臉上那一狠，加重了一層，“你故意報復我，牽連我，對嗎。”

“你葉家怕嗎？”

“不怕。”葉柏南斬釘截鐵，“可我不喜歡你自作聰明，殃及無辜。”

“孩子無辜，葉家退婚，我多年被嘲笑，不無辜嗎？程家的家世不如俞家，程禧又比我強多？葉家同意，拒絕我。”俞薇也撐住桌子，的臉挨著他的臉，氣息相融，恍惚發現，葉柏南太陌生了。

陌生的男香味，陌生的煙味。

不是眷的葉柏南了。

“是，我算計，報復你，一個逃不掉。”

葉柏南掐住。

寬厚的大手，裹住面龐，五一點點扭曲，變形。

“葉氏集團聯手宏華國際，全市範圍，封殺俞家。凡是我投資的企業，涉及的領域，與俞家合作，是與葉家為敵。”

俞薇眼眶一紅。

“我不找你算賬，自有人找你。”葉柏南緩緩撒手，“俞總的原配夫人接納一個私生，已是不容易了，私生害了俞家，影響了親生兒的富貴生活，會折磨你的。”

俞薇眼淚滾落他袖口，他拂去，頭也不回走出餐廳。

......

程禧睡了懶覺，醒來時，老夫人的傭人守在門口，說沈小公子送了一樽紫珊瑚雕，老夫人喊過去觀賞。

跟著傭人去中堂，周夫人和周京臣坐在兩側主位，沈承瀚蹲在老夫人膝下，拭珊瑚雕，“珊瑚和玉石最養人了，您看韻寧，周家的四合院好大一株紅珊瑚，養得韻寧多俏。”

“你沒正形！”周夫人一邊罵，一邊笑，“韻寧是你的？”

“哎呦...您細皮和我親姐姐似的，我忘了您是皇額娘了。”

中堂裡大笑。

“京哥兒下午出門，去多久？”老夫人拉著程禧，慈肚子。

“去三五天，禧兒散散心。”

“你老老實實的。”周夫人沒好氣，“禧兒可是孕婦。”

周京臣想起‘鹿鞭酒’，想起父親滋補得‘滿面紅’，他驀地發笑，五六十歲的老夫老妻了，玩得比年輕人花哨，他琢磨自己五十多歲，不用禧兒買壯藥酒，儘管禧兒四十歲，是‘索男人命’的階段，他力應付也綽綽有餘。不曉得是父親太虛了，還是母親要求太高了。

他捧了茶杯，忽然問，“拜高堂，擺幾副椅子？”

沈承瀚察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