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年夜飯準備好了,因為蘇滿秀和陳子安的到來,蘇帶著兒媳婦們多準備了兩道菜。
想起陳子安和遲家的關係,蘇悄悄問了蘇爺爺之後,讓蘇次良去請牛棚里的幾個人過來。
蘇次良很高興地就去了。
蘇又想起蘇桃花,嘆息了幾聲之後,讓梁秀準備給蘇桃花娘兒幾個送一些食過去。
「這娘兒幾個統共就那麼點,都被康藝葉那個人給搶了,可憐見的,你多給帶點兒去。」
蘇邊說,邊多夾了幾筷子放在大碗裏。
他們家雖然不能說頓頓吃,但一個月總有十幾天能見到葷腥,可比其他人家好多了,吃一口沒關係。
「娘,我還尋思著說嘞,桃花姐對咱家不錯,之前去向大隊,也給咱幫了許多。」
梁秀笑著用用紅頭巾將自己包裹嚴實,去了蘇桃花家。
到了蘇桃花家裏的時候,正好見到蘇長久的閨也提著餃子過來。
「嬸兒,你也來了?」蘇小草笑著問候人。
「是嘞,草兒也來了?」梁秀眉眼堆笑。
二人相攜敲門,是小梁開的門。
「小梁,你娘嘞?」梁秀問。
「嬸兒,草兒,大晚上的,你們咋過來了?」
小梁心裏雖難,但還是出一抹笑容迎兩個人進門。
二人一起進門,蘇桃花正在包餃子,放了,但菜多。
「哎呀,你們咋還來了?」蘇桃花拍拍手上的麵起說。
「家裏做了冬果,做得有些多,想起桃花姐喜歡吃這一口,我娘讓我送些過來。」
梁秀話說得客氣,可是卻一口氣從籃子裏拿出幾個大碗,一碗干炸丸子,一碗餃子、一碗冬果。
「姑,我娘說,你最喜歡做的餃子了,也讓我送了些過來。」小草也忙就將籃子裏的餃子端出來放在桌上。
「咋都送這麼多過來,我們家也自己做了。」蘇桃花忙推辭:「快帶回去。」
「桃花姐,我瞧著你的餃子還沒包好,有這些索別包了,帶著三個娃吃就行了。」梁秀笑著說:「大過年的,我也得回去了,你們娘兒幾個好好吃飯,都會過去的。」
又與蘇桃花說了幾句閑話,瞧著蘇桃花看起來還算神,梁秀這才帶著蘇小草告辭離開。
蘇桃花見推辭不過,只能將梁秀和蘇小草帶來的餃子和倒在自家碗裏,又將碗盤都洗乾淨,又裝上自己家中的花生和瓜子,這才送二人出門。
「娘!」小剛低聲喊:「我是不是錯了!」
如果不是他去康藝葉那裏鬧,他們家現在應該也一起在家吃飯,娘也不會難過。
蘇桃花難得親昵地了一下兒子的腦門子。
「小剛,你沒錯,是你爹錯了。」
小剛聽了,問:「真的不是我錯了?」
「不是,你爹的心不在家裏了,就算你不去,他晚上也不會回家。」蘇桃花也算看明白了,一個心不在家裏的男人,就算留住也沒意思。
滿秀不是也離婚了?這日子還是一樣過下去了。
等過完年,就和李長明離婚,然後好好養活幾個孩子長大。
左右這一次是李長明的不是,就算有說閑言碎語的,大概也會下留。
娘兒幾個拴上大門回家去了,誰也沒有說起要給李長明送飯。
與此同時,躺在破落祠堂里的李長明,全疼得都不了,還要聽康藝葉嚶嚶哭泣。
康藝葉疼啊,今天上的都被人掐了一遍,連一點點好地方都沒。
這些鄉下泥子,下手還真狠,尤其是那幾個不要臉的,連最私的幾個地方都沒忘記掐幾把。
可現在,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只能低聲哭泣。
要是以往,李長明都要心疼死了,肯定會忙著勸康藝葉。
可偏偏這時候,他也是上疼肚子,本沒有心思安康藝葉。
「李哥,你家裏會不會有人送吃的給你?」康藝葉哭得無趣了,便問。
「不知道,應該會吧!」李長明充滿希地說。
說起來,蘇桃花雖然俗,可對他是頂好的,就算這些日子他總是留在康藝葉的炕上,可是家裏的飯菜還是為他準備的。
想到這些,李長明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錯了。
康藝葉這個人長得漂亮沒錯,可是對他卻沒有蘇桃花對他好。
他後悔了!
「李哥,他們怎麼還不送過來,眼看著都黑了。」康藝葉的手腳都被綁著,可卻還是掙扎著挪到李長明的邊。
李長明渾僵了一下,康藝葉的溫香玉讓他心裏的那點後悔又消失了。
這個人,雖然對他充滿了算計,可是在炕上做那事兒的時候,是真帶勁。
「你放心吧,只要送了吃的來,我一定先著你吃。」李長明大氣地說。
可惜的是,本沒有人想著給他們這一對狗男送年夜飯,甚至在送他們去公社之前,也只是給他們送點冷得快出冰渣子的稀糊糊,勉強維持不會死而已。
再說梁秀先將小草送回到家門口,這才急匆匆回家。
等回到家的時候,牛棚里的四個人也過來了。
因大家都忙著過年,倒是也沒人注意老蘇家悄木聲的多了幾個人。
這個晚上,二十多口人在一起,十分熱鬧,這年也是蘇家這些年過的最好的一次。
一桌子坐大人,一桌子坐小孩,都熱鬧。
蘇小甜自然是十個哥哥照顧的小福星,一桌子好吃的,哥哥們還著。
可蘇小甜卻覺得,遲意遠不好,應該多吃,遂拚命招呼遲意遠吃。
蘇次良嘟囔著說:「小甜,你咋就照顧著他?我才是你哥嘞!」
一口一個意遠哥哥,得那麼親幹啥?
這個遲意遠也是個沒眼的,分明妹妹是他們家的,咋弄得好像是他們老遲家的一樣?
小五自然更不滿意,小甜可是他親妹妹,咋地對別人比對自己這個親哥還好?
蘇家其他幾個孩子的想法大和這兩位差不多。
他們不能對蘇小甜有意見,那意見就只能是對著遲意遠了。
幾個男娃你一言我一語地兌遲意遠。
好在遲意遠不是個計較的,並不計較幾個年稚的兌。
幾個年兌了一會子,對方沒有回應,也覺得沒意思了,索放棄。
算了,只當小甜多了一個哥哥!
再有一個哥哥,正好湊出十個哥哥。
「要不然我們拜把子怎麼樣?」蘇次良忽然開口建議:「三國時候,劉關張三結義,得很嘞!」
遲意遠瞥了他一眼,這傢伙還知道桃園三結義呢?是不錯。
不過,結拜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不合適。」
一句話說出來,遲意遠看著幾個年明顯冷下來的表以及蘇小甜那茫然的表,覺得自己可能說得太了。
「你們當我是哥哥、弟弟就行,不用在意形式。」遲意遠離開開口說。
蘇首溫一想遲意遠的份,覺得也有道理,便將這件事揭過。
此時的蘇首溫還不知道,這個狗子的目標居然是他家小妹。
若干年之後再說這話的時候,遲意遠毫不避諱地說,如果和他們結拜,那就是小甜的哥哥了,哥哥追妹妹當媳婦,不合適!
也是到了這時候,蘇首溫等人才知道,遲意遠過年時候的這一句不合適到底是什麼意思。
小傢伙們這邊很是愉快熱鬧,而大人那一桌更是酒熱耳酣。
陳子安來的時候帶了二斤酒,男人們喝著酒,人吃著,說著話氣氛也是好的不得了。
就連余瑞媛這個大戶人家出生的人,也難得和一群鄉下婦人談得十分投緣。
等回去之後還在說,蘇家的人格雖然不同,但對人都極好。
而這時候,杜同和朦朧著眼睛說:「我來之前,沒想到,在紅心大隊的日子能過這樣。說句實心話,我有幾個老朋友,都……我真是來福了!」
老朋友們有好幾個已經不在了,其餘幾個也是勉強茍延殘,而他因為運氣好,才到了紅心大隊。
這裏的人,尤其是老蘇家,果然是一顆紅心!
「老杜,大過年的,別說這些喪氣話,等過完年,你還要幫著好好種田。」遲格忙說。
「咱小甜比我能耐!」杜同和笑嘻嘻地說,顯然是有些不勝酒力:「蘇老弟,我有一個不之請,想與你說很久了,可一直都沒好意思!」
「杜老,您有啥事兒儘管說,只要能答應的,我肯定答應!」蘇爺爺也喝了些酒,說話的時候大氣了許多,甚至連以往面對遲格和杜同和的自卑都消失殆盡。
「我兒子,早年抗戰的時候沒了,我膝下也沒有個一兒半的,就想著……」杜同和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蘇老弟,我幫他說吧,他們兩口子想認小甜做個干孫,以後也算有個摔盆上香的人。」
一句話說出來,原本十分不錯的氣氛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蘇爺爺想說不行,他統共就這一個孫,咋能分別人一半?
可是,杜同和的兒子,當年是抗戰犧牲地,人家沒娃是因為唯一的娃為國捐軀了。
蘇看著蘇爺爺,沒有吭聲。
杜同和家的這些事,老蘇家的每個人都知道,那句拒絕的話,說不出來。
「要不,杜老您看看,我家這幾個小子您看上哪個了?」蘇爺爺最終咬牙切齒地說。
孫子是老蘇家的本,如果不是因為提出要求的是杜老,他肯定不能同意。
但孫兒更是唯一,要是送了人,就沒了!
地下桌上吃飯的幾個年聽到了,一個個都差點嗆著。
他們的爺爺說了啥?
孫子裏面挑?
合著,孫兒是親生的,他們是莊稼地里長出來的是吧?
可將妹妹送人,他們也不忍心,咋辦?
小九剛要開口,被蘇首溫一把把給捂上了。
爺爺都不說話,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們這些做晚輩的,還是別輕易開口。
這種大事兒,他們做晚輩的說了不算,還是別開口了。
「蘇老弟,兒子是頂門立戶的,再多也不能給人啊,我也不敢求這個。你放心,我就收個干孫,還是你們老蘇家的娃。」
杜同和說得很客氣,可實際上,卻是打算認了蘇小甜,讓繼承自己的缽,這孩子,對農業方面的了解真是太全面了,假以時日,必定大有所。
如果他還是以前風的樣子,帶回家去,也沒啥不行,但現在,也就是個心裏的寄託,真帶到牛棚里去,不是害人麼?
聽到這個保證,蘇爺爺原本的遲疑散了。
「行,這事兒我代替爹娘答應了!」蘇爺爺咬牙切齒地說:「乖寶啊,你過來拜見干爺爺和干!」
杜同和沒想到,蘇爺爺是個雷厲風行的,直接開口答應下來就算了,竟然還讓娃直接拜見爺爺了。
他心裏下意識地將那個「干」省略了。
反正他也沒有別的娃,統共就這麼一個孫子。
蘇小甜自然聽到了蘇爺爺和杜同和等人的話,這時候,乖乖的走過來,看了一圈兒,看到眾人都點頭,才跪下磕頭。
「小甜拜見干爺爺、干!」
遲格笑著說:「啥干爺爺干,以後去給你乾爹上墳的時候乾爹,干爺爺干直接爺爺親近。」
杜同和十分激的看了一眼老朋友,還是他了解自己心裏的想法。
蘇爺爺想了想,索也就點頭了。
個爺爺能咋?還不是自家的乖寶?以後還是和自己家人一起生活。
「小甜拜見爺爺,等小甜長大了,會好好孝順爺爺的。」蘇小甜像是抹了一樣甜。
蘇爺爺和蘇的心裏卻忽然不是滋味了,自家的娃,咋就送出去孝敬別人了?
而作為親爹的蘇老三想著以後自家閨要多一個乾爹,怎麼想心裏也不舒服。
但沒人聽他的,再不舒服也得忍著。
「好孩子,認乾親,本來應該給你準備金碗銀筷子,可是爺爺現在……你放心,將來有時間,爺爺一定給你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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