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看過去隨筆的人。
畢竟那年也才十七,青稚難免,為賦新詞強說愁也有,雖然赤誠,可現在看來,難免覺得笨拙。
所以得知江溯并沒看過,后來想想覺得也是好事,畢竟以他看過的那些告白和閱歷來說,這樣的東西給他,太不致。
可是此刻,那些拿不出手的青的嘆息,全都被他隔著一張張寫下回信,他甚至沒有直接寫在明信片上,而是細心地、并不破壞原本的記錄,寫在明塑封袋的背面。
前后縱深間隔,回應的宿命更濃。
心如鼓擂。
被稚的筆跡帶回那一年的回憶里。
仿佛時空錯。
……
——你會喜歡什麼樣的洗味道?
——什麼樣的都可以。
——如果我再漂亮一些,是不是也有勇氣,留在那里等你?
——已經很漂亮了。
——你幫我開了一瓶北冰洋。
——以后打不開也可以我。
——大概總是有怎麼追,也追不上的人吧。
——追累了就休息,等七年之后江溯來追你。
——你聲音很好聽。
——想親你。
——你上有樹葉的香氣。所以我喜歡上下雨。
——也會有人因為你的名字喜歡上夏天。
——你以后是不是想做藝人?這是你的夢想嗎?
——不一定要做藝人,但夢想是登高。最高。
……
——我始終會為喜歡你的千萬分之一。
——但你是千萬分之一里,我唯一會喜歡的人。
——或許人還是要現實一點。
——浪漫一點也沒關系。
——你好像很喜歡這里,是家里面很吵嗎?
——很吵。
——卜睿誠說要給你介紹朋友,你會喜歡嗎?你會喜歡什麼樣的生呢?
——不會。喜歡你。
——“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年游。”
——這是《年游》影名的靈來源,我也很喜歡這句詩。
——你覺得那個校服,是不是還是畫得有點生?
——不會,好看。穿了三年,不是你的畫我還沒有發現,領下面有個校徽。
——要告別了。不必記得我。
——不會忘記的。
……
——江溯,生日快樂。我喜歡你。
——江溯收到了。那天的生日其實不快樂。我你。
心臟癱,像是開了罐氣泡,麻麻地填滿腔。
右側的留言板里是他名字的落款,但他落的并不是藝人江溯的簽名,而是如學生時代一模一樣地,輕微但工整的姓名連筆,仿佛十七歲那年,寫在卷面上的名字。
他說:
已經做得很好了。
在遇見你之前,我也不喜歡夏天。
——江溯。
*
到家時江溯并不在,困累席卷而來,洗了個澡,倒頭睡下。
江溯回來時正是凌晨三點。
校長還給他送了個附中的宣傳手冊,他放在玄關。
察覺到客廳開了盞小臺燈,而房間門虛掩,知道睡下了,他沒打擾,就站在客廳給卜睿誠發消息。
【你記不記得高二你把水管弄炸的事。】
卜睿誠是個夜貓子,五分鐘后回:【好像有點印象,怎麼了?】
【跟我說說況。】
【哪些?】
【你記得的,每一句話,每個細節,都告訴我。】
卜睿誠:【這年歲太久遠了,你讓我想想。】
【那天好像是到我們班大掃除,要澆草坪和樹,你洗到一半被老師走了,我就拿著玩,想把瓷磚上的灰沖干凈,結果一下沒控制住力道,把旁邊生噴了。】
【媽的,我想起來了,我好對不起們,草。】
【然后你還罵我有病!!!】
江溯:【?】
卜睿誠:【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記得嗎,因為他媽的那天你罵我!然后還說我要被分!我嚇死了好嗎,三天沒睡好。】
【還有呢。】
【沒有了啊,我一開水沒多久你就過來了,把水關了,水管收走,然后我們去英語辦公室,那天那個競賽出績,你記得嗎,我把e寫了a……】
關于那天的拼湊終于漸漸清晰,填補進空白的記憶,他約記起一些,是那日天空燒一片的火燒云,和他因為辦公室空調太低而隨手拿著的外套。
他拋給,無所謂會不會歸還,很快離開。
他仍陷在那日的回憶里,沖了個澡,眼睛有些疲累,拆出個眼罩戴了會兒,這才進房間。
他作很輕,但沒一會兒,還是醒了,迷迷糊糊問:“你去哪了?活不是十點就結束了嗎?”
“沒去活,”他說,“這幾天的活都推了,陪你。”
恍惚地睜開眼。
江溯:“去了趟學校,調了之前的監控看看。”
唔了聲,還有些沒回神:“什麼監控?”
“給你校服的那天。”
愣住,一瞬間清醒。
“那不是七年多前了嗎?”
“嗯,所以調了很久,又不知道是哪個時間段,一直在找,”他解釋,“所以現在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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