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真翻上幾倍地給，那他們這近萬口人日後怎麽過？這還不算上他們的家眷，這得再劫多人才能收回來？

    怕是沒個十年八年都回不了本。

    思及此，那王大虎便忍著脾氣道：“謝總督，我們倒也不是真怕了朝廷，畢竟此番折損的也不過是九牛一，便是真雙方打起來，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準，強龍不地頭蛇這個道理，您該明白的吧？勸您一句，見好就收。”

    他說著，斜眼去打量站在一旁的祁桑，冷笑道：“不愧是大祁的長公主啊，生的是有幾分姿，不過這新帝知道你同謝總督暗中勾結，向我們索要錢款的事麽？這事要是捅上去了，你們怕是也要吃不了兜著走吧？”

    安知縣還在拿眼角餘瞄那幾箱金子，聞言愣了一下，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睜大眼睛驚愕地看過去。

    而後忽然就跪到了地上，驚天地地請了個安。

    但沒人理會他。

    祁桑麵上不見毫懼，坦然道：“不過都是些贓款，我們隻是在追繳罷了，哪裏是索要。”

    謝龕搭在桌上的手指輕叩著，聞言落下了眼睫，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平日裏被幾句話氣到恨不能掐死，如今聽氣旁人，倒是有意思的。

    果然就見那王大虎砰地一聲站了起來：“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話！你一個長公主，被個太監按在榻上玩弄，還有臉麵在此故作什麽清高……”

    半空中瓷白的白影一閃而過。

    謝龕手中的那盞茶杯不知何時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巧砸上了他正開開合合罵人的上。

    茶盞半空碎裂千萬片。

    王大虎甚至沒怎麽覺到疼，隻覺得上溫熱一片。

    他抬手了一把，低頭一看卻是滿手的。

    不等回過神來，覺得舌頭上多了幾顆什麽東西，攪了攪，便吐出了四五顆白森森混著鮮的牙齒。

    “你——”他目眥裂，怒火中燒，從腰間拔出了大刀便砍了過去。

    他後的一群小弟慌忙想要拉住，奈何他虎背熊腰，力大無窮，沒攔住。

    雲笙立刻拔劍要抵，下一瞬卻隻覺得手中一空，那劍已經落了自己主子手中。

    大刀悍猛直劈而下，破空之聲直擊耳，可惜速度太慢，謝龕甚至不慌不忙地側避開了，都無須去抬劍抗下這一劈。

    薄薄的利刃著氅擺閃過，在指間打了個旋兒，又在轉瞬間自後而消失在了那人腰。

    染的利刃又從他腹部穿刺而出。

    直到此刻，王大虎手中的刀才劈砍而下，將先前謝龕坐著的椅子劈了兩半。

    他又驚又痛，第二次扛起了刀試圖扭轉子砍向他。

    這一扭，極有可能讓將刺穿了自己腰腹的劍生生扭斷在。

    但謝龕卻很快出了劍，任由他轉，這一次卻沒有再閃避，直接橫劍擋下了他這驚天地的一劈。

    而後在他驚愕不敢置信的目中，抵著他的刀反而下，生生將幾乎同自己一樣高的悍匪跪了下去。

    砰——地一聲巨響，是膝蓋重重磕上大理石地麵的聲音。

    下一瞬，悍匪握刀的兩隻手被齊齊砍斷。

    鮮噴濺！

    刀尚帶著兩隻攥的黝黑大手，就那麽當——地一聲跌落在地。

    痛苦的嘶吼聲響起，王大虎渾染，怒吼著，咒罵著，恨不能啖他。

    謝龕隨手將劍丟還給雲笙，冷笑著繞著他走了兩步：“占山為王的日子過慣了，便真把自己當皇上了？本督今日心好，便親自給你個教訓。”

    話落，走過去將衙役新提來打算幫他添茶的水壺拿了過來，而後一腳將他踩了個仰麵朝上。

    壺直接懟進去，滾燙的一壺熱水就那麽直接被喂了進去。

    比起皮撕裂的疼痛，這種滾燙的熱水灼燙著嚨盡數流胃裏的痛楚更是人鑽心地疼。

    安知縣一整個驚呆住了，甚至不敢去正眼瞧一眼，隻眼尾餘掃到那王大虎被燙到扭曲疼痛，卻再喊不出一個字的模樣，就驚懼到幾乎要暈厥過去。

    他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也不敢。

    謝龕隨手丟了水壺，站起來瞧著另外那些抬箱子來的人。

    十幾個人已經嚇到麵如土，有人甚至已經了。

    “回去告訴你們那所謂的大哥，這八千兩黃金本督收下了，算買他多活三日，三日後，本督親自帶兵上山剿匪，若被本督捉到，下場……便是這樣！當然，若有勇士願搏一把，本督也願收麾下，每人一百顆人頭，容貌需得同本督手中的賊匪名冊對得上號，如此，便是敲開廠護衛的敲門磚，本督承諾一不宮刑，二不其家人，三保他此生食無憂。”

    他隨意踢了腳下那攤扭著的碩子：“將人拖走。”

    一行人大氣不敢出，著手腳拚命將人拖了出去。

    祁桑覺得也有點。

    忽然就記起了先前給這位總督造黃謠時，被他一怒之下險些吞下一燒紅的撥火棒。

    那時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也敢真的殊死一搏。

    要有多幸運，才能剛好上他心一次？

    若那時沒有心，恐怕現在已經是個啞了。

    謝龕幾步走到那始終跪在地上的安知縣跟前。

    安知縣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錦靴，慌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本督耐心耗盡，沒心陪你玩了。”

    謝龕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你貪的這點銀子對本督而言算不得什麽，若配合，本督便放你全家一條生路，若你再這般左右逢源科打諢，本督便先殺了你祭軍旗。”

    此事本不是什麽著急的事，若想清繳幹淨了，耗時個一年半載都是正常的。

    但祁旻不會讓他胞妹留在這危險的地方太久的。

    那些護衛沒能將祁桑帶回，他還會想其他法子，而祁桑那沒心腸的又是個整日兄長兄長惦記著的，難保不會一時迷糊跑回去了。

    他可沒那個好心，一邊給他們兄妹剿匪平天下，一邊忍著祁桑在京中跟那些讀書人詩作對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