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一幕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印象，雖然只是瞥了一眼，卻是瞧見那年膽大包天，妄圖從靖南王世子手里奪折扇，雖然沒能功，但靖南王世子何許人也，一般人哪有膽量從他手里搶東西？更何況靖南王世子還沒生氣。

只可惜當時他雖然好奇，卻沒有打聽年的份，但就這件事也足以告訴他，年份不簡單，絕不是他一個從三品按察使能拉攏的了的。

沈忱知道拉攏蘇小北的希渺茫，現在干脆直接死心了。

馬廄，一小廝正在給馬喂草料，喂的時候還不忘馬的腦袋，“多吃點兒。”

正挨個添草料呢，那邊跑過來一丫鬟，在他邊停下，小廝瞥了一眼，繼續喂草料。

丫鬟臉微紅，把手中一只雅青繡祥云的荷包遞給他，害道，“這是我親手繡的，送給你。”

小廝好看的眉頭瞬間皺起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丫鬟把荷包往他手里一塞，紅著眼眶就跑了。

跑的急，不小心撞到了另外一小廝，小廝喊道，“香秀……”

可惜那丫鬟沒理他，哭著就跑了。

那小廝本來對那香秀的丫鬟送喂馬小廝荷包就惱火了，結果人家還不領，生生把丫鬟氣跑了，頓時氣不打一來。

小廝抬腳就朝喂馬小廝走過來，他一臉怒容，怒目而視，沖喂馬小廝道，“真是給你臉了，香秀送你荷包你竟然敢不要，你知不知道爹是誰？！”

喂馬小廝，“……”

喂馬小廝沒忍住角狠狠搐了下。

活了十九年，還是第一次被人比爹……

這種覺真是一言難盡。

為太子，教養讓他不會計較一個小廝的冒犯和無禮，但這小廝太聒噪了，云池臉一沉，小廝只覺得一個激靈從腳底下躥到頭發梢，化為懼意，再數落不下去，腳底抹油似的跑了。

跑遠了些，小廝還疑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家都是小廝，他還早進沈府好幾年，為什麼要怕一個新來的？！

可這新來的喂馬小廝臉沉下來的樣子，比大爺發火還要讓他心生恐懼……

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小廝趕跑遠。

等小廝一走，接著馬廄就發一陣大笑聲：

“哈哈哈……”

那笑聲聽的云池有些咬牙。

他抬頭就看到蘇小北站在屋頂上笑的前俯后仰。

云池話從牙中出來，“有那麼好笑嗎？”

但凡能忍住，蘇小北都不會笑的，實在是憋不住啊。

當朝太子潛進臣子府邸做小廝就夠他笑一壺的了，為了笑話云池，他特意趕來馬廄，結果來的路上得知云池能進沈家做下人靠的是臉……

蘇小北，“……”

簡直不敢置信。

嗯，云池怕采花賊惦記沈家姑娘，當晚就潛沈家做起了護花使者，只是待在樹上終不是長久之計，正想找個好辦法能名正言順的留在沈家，結果困了就有人遞枕頭過來，沈家招家丁，云池便趕讓暗衛給他找了件尋常服來。

只是沈家選的是要會打掃庭院，會桌椅的下人，超出了太子的能力范圍，華麗麗落選了。

最后峰回路轉，又功靠臉殺出重圍。

在一眾小廝里，太子那張臉即便抹了好幾層黑灰也不是一般的惹眼，挑選管事是沈家大管事，他的兒，也就是剛剛一臉送荷包的丫鬟香秀有事找爹，傳話的功夫就看上了喬裝打扮后的某太子殿下……

知道他沒選上，當下就拉著自家爹的袖子撒，要把人留下。

沈家管事最是寶貝這個兒，為沈家大管事，多招一兩個小廝的權利還是有的，便問云池他會做什麼。

云池想了想道，“我會喂馬。”

沒辦法，為太子，這些活他真沒干過，唯一做過的活就只有喂馬，還是和小北一起。

沈家管事便道，“正好馬廄還缺個喂馬的，你留下吧。”

云池這才得以留下來。

為了給云池騰出位置，沈家管事還把之前喂馬的小廝打發去干別的活了。

蘇小北笑的停不下來，他捂著笑疼的肚子看著云池，“人家丫鬟的爹可是沈家管事，能把你招進來，就能把你攆出去。”

當朝太子要靠臉才能混進臣子府邸做下人就夠笑掉人大牙了，要最后還被攆出去了，能把滿朝文武笑死一大半。

云池額頭直突突，互相拆臺道，“別只顧著笑話我，你小心別中了人家姑娘的人計。”

顯然，蘇小北救了個孤弱子放在邊使喚的事，暗衛告訴云池了。

暗衛勸不蘇小北，也不敢多勸，但又不敢當作不知道，便告訴云池，指他能勸一勸蘇小北，嗯，順帶讓太子殿下放棄在沈家做下人的決心。

被臨時委派來伺候這樣兩位祖宗，暗衛表示太難了。

蘇小北知道林清冉到他邊必有所圖，但一個不惜舍命也要和采花賊同歸于盡的人，應該不是壞人，就算是，也還良心未泯。

所以要跟在他邊，他默許了。

隨意的躺在馬廄上，蘇小北看著頭頂上飄的浮云，他的聲音也如浮云般悠哉：

“人計又不止會用，我也會。”

他的聲音被風吹散。

云池一下子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蘇小北坐起來道，“讓你見識一下，是男計厲害還是人計更厲害。”

云池，“……”

他知道小北一向不按常理行事，但能不能不要這麼離譜？

但不能不說，本來還擔心蘇小北中計的云池，現在改為擔心林清冉了。

就蘇小北層出不窮的手段，他要鐵了心對哪位姑娘用男計，對方就是翅也難逃啊。

真是玩火自焚。

這話是對那姑娘的主子說的。

打誰的主意不好，打蘇小北的主意。

但愿他往蘇小北邊安人沒有惡意，不然老巢遲早會被一鍋端。

云池放下心來，問蘇小北道，“你怎麼也來沈家了？”

蘇小北先是嘆息。

嘆的云池眉頭一攏。

接著他就想把蘇小北打死了，只聽蘇小北嘆息后，欠揍道，“盛難卻，來沈家做客。”

云池真要被氣吐了。

他就沒見過小北這麼會氣人的！

氣頭上，那邊還有沒吃飽的馬沒眼在哼哼，蘇小北忍笑道，“馬沒吃飽鬧脾氣了，還不趕去哄哄。”

云池吐，卒。

這時候那邊快步過來一小廝，對云池道，“姑娘一會兒要出府，著姑娘的馬先喂，再檢查下馬車看有沒有問題。”

傳完話，小廝就走了。

云池回頭，馬廄頂上早不見蘇小北的人影了。

云池了下角，過去喂馬，把馬車套好，負責趕馬車的小廝過來前來，走著走著，人往前一摔，直愣愣的摔在云池跟前。

云池就知道是暗衛下的手了，開玩笑，太子殿下混進沈家名為抓采花賊，實則是為護沈家姑娘。

沈家姑娘不在，太子殿下留在沈家看馬麼？

這麼點小事，肯定不能勞煩太子殿下出手啊，做暗衛，不能這麼沒眼啊。

小廝摔的厲害，爬都爬不起來，云池過去扶他，小廝疼的額頭打，“我怕是趕不了馬車了，你幫我去送姑娘。”

云池回頭看馬廄，小廝道，“你放心，馬我幫你喂。”

云池這才牽馬出去。

他趕著馬車在沈家大門前停下，等了片刻，沈家姑娘沈曦就帶著丫鬟綠柳出了門。

綠柳扶沈曦上馬車，沈曦鉆進馬車時，看到站在馬車另外一邊牽馬的云池。

四目相對。

云池一臉坦然。

沈曦直接愣住了。

這、這不是……秦公子嗎？

他怎麼沈家小廝了？！

沈曦驚訝的忘了做出反應，綠柳見了道，“姑娘？”

沈曦回過神來，趕鉆進馬車，雖然覺得奇怪，但云池在花燈會上救了，對沒有惡意，沈府大門前不是說話的地方，等一會兒四下沒人了，再問問，他這是要做什麼。

等沈曦進馬車，綠柳也鉆了進去，見沈曦臉有些紅，綠柳道，“姑娘，你的臉怎麼……？”

沈曦怕云池聽見，趕給綠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綠柳到邊的話又都咽了回去，這些日子姑娘是越發奇怪了，先是讓把那方被輕薄的繡帕燒了，后來又問繡帕還在不在，是準備去小廚房丟灶臺燒的，奈何被打岔，荷包留了下來，還給姑娘后，就在枕頭底下，這會兒在馬車里，連話都不讓說了。

綠柳不知道自家姑娘是怕說臉紅，只當是不許開口說話，是忍了一路，一個字都沒敢說。

沈曦本來是去首飾鋪選首飾，但比起首飾，更像知道云池進沈家的目的，所以改了行程，去了花燈會云池救的湖邊。

綠柳覺得奇怪，但不敢多問。

一路忍到馬車停下，下馬車的時候，綠柳才發現車夫換了人，而且還是那個輕薄家姑娘繡帕的人！

綠柳滿眼警惕，沈曦則吩咐道，“讓其他人退遠一點兒。”

綠柳不放心，但也只能照辦。

確定說話不會有人聽見，沈曦才看著云池，未說話，先臉紅，“你，你怎麼，我沈家小廝了……”

云池不想騙，也希沈曦能有所防備，所以如實相告，“我進沈家，是為采花賊。”

沈曦懵了，“為……采花賊？”

云池點頭，“花燈會那天，險些撞你落水之人就是采花賊，我的人追了他一路，他最后進了沈府，沒有離開。”

沈曦臉大變，聲音拔高兩分，又很快低，“你是說采花賊就藏在我沈家？”

云池道，“不知是藏在沈家還是沖著你去的。”

不管是哪個，都足夠讓沈曦憤怒和擔心了。

爹為清正，采花賊向天借膽敢闖進沈家，在他爹眼皮子底下作惡，不把采花賊揪出來，爹的聲遲早會栽他手里。

“我回去就告訴我爹！”

云池道，“采花賊也有可能就是沈家之人，告訴令尊容易打草驚蛇。”

采花賊跟著他和小北買錦袍，就已經有收手的跡象了。

本來就抓他不易，一旦他因為懼怕暴就此收手，就沒法替之前被他禍害的姑娘報仇了，而且江山易改本難移，難保他不會在大家覺得事平息后又冒出來，不把人揪出來，始終是個禍患。

見沈曦顧慮，云池道，“沈姑娘不放心，可以在不暴我的況下，告訴自己的兄長。”

沈曦連連點頭。

不告訴父親也好，免得他氣壞子，大哥知道也一樣。

既然到湖邊了，沈曦就不急著回去了，云池就以小廝的份陪在左右，游湖賞景，那邊蘇小北翻墻出沈家后，閑來無事的他，四下逛了逛，準備回客棧的時候，在人群里看到一抹悉的影。

一小廝裝扮的林清冉在一賣包子的小攤前停下，從懷里出一小碎銀遞給老板，買了三屜籠包子，纖弱的板都快拿不了。

蘇小北眉頭挑了挑。

買那麼多包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