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寧雪瀅無暇他顧,正打算天明時帶母親四人出游,皇城的熱鬧繁華。
鄧氏命姜管家從賬房支錢,剛好被前來請安的兒和婿聽見。
離開正房時,衛馠雙手在兔絨手捂里,冷臉道:“憑什麼寧氏母的開銷要算在咱們伯府的賬上?”
賬務一事,衛馠并不經手,無法當面置喙,也就在背地里抱怨幾句抒發郁氣。自長媳進門,深覺自己在母親那里的分量越來越低。
坐在椅上的肖遇慕笑道:“一點兒開銷罷了,何必計較?人家送了那麼多見面禮,投桃報李,也該伯府招待才是。”
衛馠松開推椅的手,“近來,你怎麼事事向著外人?”
肖遇慕無奈,“就事論事也了向著外人?妻主,你為難小生了。”
衛馠被這句“妻主”氣笑,和了氣場,“昨兒疼了半宿,今兒可好些?”
看著自己的,肖遇慕笑嘆一聲:“習慣了。”
以加量的藥劑止痛都無法減輕癥狀,他很想破罐子破摔,可妻子始終不放棄,他不想掃妻子的興。
這一幕,剛好讓迎面走來的田氏瞧見,在得知對方常年被痹癥所困時,右手無意識做出了銀針的細微舉。
“或許可以讓為娘試試。”
當熱心腸換來的是嗤之以鼻,誰愿自討沒趣呢?寧雪瀅拉著母親繞開,不愿一大早找氣,“回頭兒問問婆母和他們夫妻的意思。”
整整一個白日,寧雪瀅帶著娘家人游逛皇城各大街市,又在犄角旮旯中尋找地道特食。
田氏做尚宮的那些年里,幾乎沒有出宮的機會,之后,在得到皇后的關照被準許提前離宮,也是隨寧嵩直接去了金陵定居,是以,在相隔十六年再次回到皇城,除了慨,還有新奇。
何云舟和車夫老嚴走在后頭,手里提著大包小包,充當了苦力。
田氏并未接鄧氏的好意,所有開銷均是自掏腰包,還給親戚們帶了不伴手禮。
夕西下,母二人站在城中拱橋上,著被霞映亮的河面,說著心里話。
“時至年關,母親留下過完新年再啟程吧。”
“不了,得知你過得好,為娘心里就踏實了。”田氏吹著手里的風車,眼染笑。
雖不明,但也不遲鈍,早在初見就已察覺伯府嫡的敵意,與其住久了生出矛盾讓兒為難,還不如識趣地離開。
但離開不是忌憚于誰,而是不想給兒添麻煩。
不過,在離開前,打算遂自薦,為那贅婿看診一番,算是施給衛馠一份人,也間接為兒修繕姑嫂關系。
手不打笑臉人,若衛馠不買賬,那便作罷,最多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而倘若對方先越雷池,欺到兒頭上,也不會客氣。
姑蘇衛氏人脈廣、勢力大,他們寧氏也不差,無需看對家的臉。
暮四合,由寧雪瀅牽頭,再由鄧氏引線,田氏被請至綠萼苑的書房,為肖遇慕把脈。
“郎君是否會在變天時,到部酸痛亦或是麻木?髕骨腫脹失靈?”
“是的。”求診過太多的名醫,肖遇慕已不報希,但還是和和氣氣地接著田氏的問診。
衛馠站在椅旁,面容復雜,既排斥寧家母目的不明的好心,又希丈夫的病痛能夠減輕。
田氏又詢問了一些細節,隨即攤開針包,以燭火炙烤,施展起引以為傲的針灸。
“我知一人,可治痹癥,乃是太醫院的薛醫,不知郎君可請他看過診?”
冷不丁提起薛醫,陪在一旁的寧雪瀅眸微,默默攥擺。
肖遇慕惋惜道:“打算求診過薛老,但那段時日,薛老一直侍奉在前,不出多余力,我與馠兒便想著拖延一拖時日,卻不想......”
青年重重一嘆,“田夫人,薛老已經離世了。”
田氏針的手一頓,暗自搖頭,又集中注意力,開始施針。
“這套針法短期看不出效果,臨走前,我會把這套針法教給雪瀅邊的侍秋荷。秋荷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徒兒,擅長針灸。郎君若信得過,可容醫治一段時日且看療效。”
肖遇慕坐在椅上躬頷首,雖不報希,但到了田氏作為醫者的善意和仁心。
衛馠緘默,說不出什麼滋味,古古怪怪的,可終究沒有拒絕。
無疑,在這件事上,他們夫妻欠了母倆一份人。
**
衛湛回府時,得知妻子、岳母和秋荷正在臥房研討醫治妹婿的方案,自知不便過去打擾,只回到書房,直至夜半。
按著之前的約定,明日是逢七針灸的日子,不知妻子是否會想得起他。
他也沒有太過在意,當晚宿在了書房。
放下錦云紋樣的青帳,他按按眉心,總覺得屋里有些清冷,了些人氣兒。
次日一早,當他離府時,偶然瞥見擺放在客院里的貴妃榻,樣式新穎,匠心獨運,足見是用了心的。
留意了下,他提步離開,傍晚回府后,方知那張貴妃椅被搬進了玉照苑的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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