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梁王府昨日半夜添了個小郡主。」

王府大堂，蕭元祁正在吃早點，聽見下人傳來的消息，面上浮現一抹欣喜。

「這可真是件喜事，先前就聽六弟和弟妹總念叨著想要個兒，如今他們得償所願了。梁王妃可還好？」

「梁王妃母平安，梁王殿下十分歡喜，一大早就派人過來把這個好消息分給您。」

「備馬車，本王要去梁王府道賀。」

蕭元祁到達梁王府時，蕭元良正坐在床邊給司蘭嫿喂著補湯。

得知蕭元祁來道賀，司蘭嫿道：「你去招待五哥吧，我躺會兒。」

「那你先歇著，我把孩子抱出去給五哥看看。」

蕭元良從娘手中抱過了孩子，來到大堂時，一眼就看見了滿桌的補品，頓時有些無奈地笑了，「五哥怎麼帶這麼多東西過來？寧王府也送了一堆來，蘭嫿肯定吃不完了。」

「弟妹如今正是需要補子的時候，你就別和為兄客氣了。」

蕭元祁從椅子上起了，來到蕭元良旁看他手中的嬰。

小小的子，小小的面容，多麼招人疼惜。

雖然當初與溫南燕恩斷義絕，可他並未打算放棄他的孩子，若那孩子能順利生下來，他一定會教好他，讓他長大之後能明辨是非對錯。

可惜一切沒有如果，他和那個孩子沒有緣分。

耳畔響起蕭元良的問話，「五哥是喜歡小孩子的吧？你府上王妃之位空缺已久，你也該考慮娶親的事了。」

蕭元祁聞言，下意識回了一句，「為兄暫時沒什麼想法。」

「五哥怎能沒有想法？難不你要一直這麼孤獨地過下去？」

「反正母妃如今也不來催我了，我又何必著急娶親。」

「太妃娘娘原先不是給你推薦了一位貴？柳尚書之，通書法和音律，去年在宴會上彈奏的那首琵琶曲我仍有印象，那姑娘是個琵琶高手，且著你的時候，眉眼含笑，顯然是對五哥你有幾分意思，五哥為何不試著與來往？萬一看對了眼……」

不等蕭元良說完，蕭元祁便出聲打斷，「好了六弟，你這嘮叨的本事越來越像母妃，為兄的終大事你就不必心了，你只管照顧好你的妻就行。」

「我只是不忍見你一個人過日子罷了。」蕭元良並未就此罷休，「五哥你和我說實話，你心中是否還記掛著寧王妃？的兒都已經兩歲了，你還要執著到什麼時候？」

「我早就不執著了。」蕭元祁不疾不徐道，「的孩子滿月宴時，我送去了一對玉如意，我是真心祝願將來的日子都能過得稱心如意。曾經的我不懂什麼是全，而如今的我已經學會了全與放手。」

他對他過往的愚蠢和有眼無珠有了深刻的認知，人一旦有了自知之明，也就能悟出許多道理了。

從前他太高看自己，以為只要堅持到底遲早會回心轉意，然早就不屑他遲到的深，他與的緣分就如指間沙，他本握不住，適時放手，至不會給帶來困擾。

現在他與一旦面，也就是打個招呼，不會再有任何逾矩的言語。

他把對的那份放在心底。

只要不宣之於口，就不會被人干涉，也不會影響旁人。

「既然已經放手了，那麼不妨去試著接其他人。我與公主剛親那會兒也並無，只是因為承擔著聯姻責任，如今我和心裏都有彼此，我覺得日子都比從前有意義了許多，夜深人靜時再也不會到孤獨。」

聽著蕭元良的勸告，蕭元祁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意，「為兄和你不一樣，公主是你第一個相好的子，為了你的摯，你們兩相悅又有了孩子，這或許是命運給予的緣分，可這種緣分是為兄得不到的，迄今為止，我一共對三個子過心，都沒有好結果。」

蕭元良一時語塞。

的確，五哥的姻緣路並不順暢。或許從鍾溫南燕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的生活會不得安寧。

「不全是五哥你的錯。只怪溫南燕偽裝的本事太好，原本得了你的偏，可不僅執著於要一個正妃的份，還對你邊的子百般迫害，這才會使得你的都沒有好結果，不過我相信五哥你的霉運已經過去了，你若是再遇見心儀之人，不會有人再來破壞。」

對於溫南燕，蕭元良只有鄙夷與厭惡。

從溫玉禮口中得知溫南燕與苗凌楓雙雙死去的消息時，他只覺得大快人心。

如今的蕭元祁似乎無心於男之，這令他覺得有些憂心。

「倒也不是我一心想過孤單的日子，只是我如今實在遇不到能讓我心儀的子了。」蕭元祁抬頭沖蕭元良笑了笑，「為兄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緣分之事實在強求不得，好了，不說這些，你家這小郡主的名字你可想好了？要是沒想法，為兄可以幫你一起想想。」

見蕭元祁似乎不願再談論事，蕭元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像以往一樣，和他繼續閑話家常。

到了中午，蕭元良留蕭元祁在府上吃了飯，飯後蕭元祁便告辭離開了。

而蕭元祁沒想到，他才回到府上，便被管家告知府上來了客人。

「王爺，今早您出門之後，太妃娘娘嚷著要去街上吃花生，我們只好讓丫鬟和護衛陪著出門了，結果上街時到了柳尚書家的小姐，太妃娘娘一個勁兒地揪著柳姑娘的袖喊著姐姐，還不讓柳姑娘走，好在柳姑娘耐心十足地把太妃娘娘給哄回來了。這會兒兩人正在大堂里呢。」

蕭元祁聞言，頗為驚訝，「母妃怎麼又開始隨便管人姐姐了？百合如今是哄不住了嗎？」

司徒大夫曾說過母妃這癡傻的癥狀十有八九是好不了的，傻了之後，腦海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姐姐德妃，就像個極度缺乏保護的孩子一般，不能一個人待著，一定要有個「姐姐」陪。

起初一見著年輕漂亮子就喊人姐姐，府上的許多丫鬟都被喊過，可只要在的視野中消失一段時間，便又會記不清上一個姐姐的大致長相，又開始換著人喊。

母妃印象中的德妃年輕貌而溫，司徒彥便提議讓他找個機靈漂亮的丫鬟服侍母妃，他將府里的眾多丫鬟看了一圈之後，最後選了面相最溫的百合。

百合倒也沒有讓他失，不僅模樣好看，人也有耐心，淑太妃也似乎很滿意這個「姐姐」，很快就粘上了百合。

一晃眼時間都過去一年多了，淑太妃與百合之間一直相融洽，如今在淑太妃眼中，最親近的除了蕭元祁之外，便是百合了。

淑太妃剛傻的那會兒，連蕭元祁都不願意搭理，好在蕭元祁棄而不舍地與朝夕相，日復一日，讓生出了悉，總算願意接納他這個除了姐姐以外的親人。

司徒彥說過，即便是低智的孩，也會對朝夕相的人產生下意識的親近與悉。

和百合培養出悉之後，淑太妃很久都不管人姐姐了，可如今管家卻告訴他，今天竟然去糾纏除了百合之外的其他子。

這令蕭元祁覺得有些頭疼。

如果母妃又回到了一年多之前的狀態……那他又得帶去司徒彥那邊治一治腦子了。

想到這，蕭元祁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走向了大堂。

大堂，淑太妃正坐在桌邊，提著筆在一張白紙上畫著什麼，而的旁，一襲鵝黃的年輕子正握著的手，帶著在白紙上勾勒出圖形。

那子眉如柳黛，面如桃花，正是有過幾面之緣的柳尚書長，柳惜薇。

「阿媛你記住，花朵要這麼畫，打個勾，對，就是這樣，阿媛真聰明。」

柳惜薇十分自然地哄著淑太妃，而淑太妃顯然也被哄得開心，轉頭沖笑道：「姐姐誇我了，阿媛是不是很厲害？」

「當然厲害了。」柳惜薇聲道，「阿媛是這個世上最聰明的小孩。」

淑太妃笑得更加開心了，然後開始安靜地趴在桌上畫著畫，用筆尖生又彆扭地勾勒著花朵的形狀。

蕭元祁在大堂外見到這樣的一幕，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柳姑娘和母妃都沒相多長時間，竟能把哄得這麼服帖，不吵不鬧的。

而柳惜薇一個抬眼，瞥見了大堂外站著的蕭元祁，連忙起朝他行禮，「見過祁王殿下，殿下莫怪，我並非有意要直呼太妃娘娘的名字，只是……」

「柳姑娘不必道歉，本王明白。」蕭元祁走到桌邊，瞅了一眼淑太妃那慘不忍睹的畫作。

「母妃如今這模樣，若是尊稱一聲太妃娘娘，未必願意搭理，既然把你錯認了姐姐，那一定是希你阿媛，德妃娘娘從前都是這麼稱呼的。」

「王爺不怪罪就好。」柳惜薇說著，臉上浮現一抹愁緒，「太妃娘娘這模樣，也不知何時才能好轉過來，王爺想必為了不心吧？」

「大概是好不了了。司徒大夫說，以後可能一直就是這樣了，如今只有孩的心智，格也像個小孩一樣吵鬧，不過好在，還是有人能管住，不至於讓到闖禍。」

蕭元祁如今的心態已經十分平穩，「雖然不記得我是的兒子，但是和朝夕相了這麼長時間，依舊認可我是的親人，這對我來說也算是個安。」

蕭元祁說著，面上浮現些許歉意，「本王已經從管家那聽說了，你今日和母妃在街上偶遇，母妃一個勁兒地糾纏你，是你十分耐心地把哄回了王府，不知你是否因為而耽誤了什麼事？若真如此，本王替母妃向你道個歉。」

「王爺言重了，我不過就是出去逛逛街，能有什麼要事，這並不耽誤我時間的。」

柳惜薇朝蕭元祁笑了笑，「王爺應當知道吧，太妃娘娘與我母親有些，太妃娘娘從前清醒的時候對我不錯，我也是打心裏敬重的，就算如今變得像個小孩，我也依舊拿當長輩，太妃娘娘抓著我喊姐姐，也許是潛意識裏也覺得對我有幾分悉。」

蕭元祁聞言，細細一想，也許母妃親近柳姑娘的原因是因為從前便對有些好。

他一直記得，母妃之前清醒的時候總要給他說親，雖然母妃曾經弄來了一堆貴的畫像，但母妃第一個舉薦的人便是柳尚書之。

只是他當初一心想著玉禮，本就無心親，所以對於母妃的舉薦也就不放在心上。

可母妃卻鍥而不捨，之後又跟他提了許多次，他因著失去了溫玉禮，又和溫南燕恩斷義絕，心中十分難過，母妃總他娶新王妃，讓他覺得更加心煩意。

母妃對這個柳姑娘大概是十分滿意的，當初宮宴上也安排了這位柳姑娘彈奏琵琶曲，就是為了讓他看一看，這皇城還有與他志趣相投的子。

母妃總想把玉禮從他心裏趕出去，他深知這一點，卻不以為然。

玉禮有了更好的歸宿，他不再試圖去打攪玉禮的生活，不過，他仍然有喜歡玉禮的權利。

回過神來，他朝眼前的子說道：「不管怎麼說，今日之事還要多謝柳姑娘，改日本王必定會派人送賀禮到柳府，以答謝柳姑娘今日對母妃的照顧。」

柳惜薇聽聞此話，倒是沒有拒絕，角依舊掛著十分得的笑意，「那麼王爺到時候也會一起來嗎？」

蕭元祁怔了怔。

他是有過經歷的人，豈會不明白柳姑娘此刻的神態與言辭，是在明示著他，對他有些好。

正如六弟所言，當初在宴會上著他，眉眼含笑的模樣，是希能和他有一段緣分的。

「本王近來不得閑。柳姑娘，本王還有些事沒理完，不能再與你多聊了，你出來這麼長時間，你家裏人是否會擔心？本王這就派人將你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