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還是林家，走到這一步，都沒有再掙扎的必要了。

風了大半生，已經夠知足，往後的日子絕不能畏畏地活著，會按照和蕭元良的約定「病逝」。

只要不在了，一切恩怨也就結束了。皇帝這一輩沒剩下幾個兄弟，但願他們在今後的日子裏也能一直和平下去。

……

臨近六月，帶著熱意的日照耀在皇城街道上，令過往行人的額前都沁出了汗珠。

「不是你要我出來陪你吃豆花的嗎？半天也沒見你一口。」

街角的豆花小攤里，溫玉禮把自己碗裏的花生碎舀了一勺給司蘭嫿，「別發獃了，有什麼想不通的就說出來。」

司蘭嫿拿起了湯匙，舀了一勺豆花混合著花生碎送口中，吃得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我的提議，陛下考慮得怎麼樣了。」

嘀咕著，「如果他不同意，我也絕不可能嫁給祁王……」

說著，抬頭看溫玉禮，「可如果我選擇和梁王一同離開皇城，那麼你我二人也就不能時時相見了，去一個新的地方，我又得重新認識新的朋友，著實麻煩。」

「原來你是在為這個而煩惱。」溫玉禮不疾不徐道，「放心吧，我先前與太后談話時，答應過我，由引發的因果，也會由自己來結束，所有的仇怨到此為止，皇帝要將力放在江山社稷上，他又一向孝順，若太后能把他勸，他就不會再揪著那些恩怨不放了。」

司蘭嫿仍然有些不放心，「太後會信守諾言，不去報復梁王嗎？」

「太後居高位多年，自有的一份骨氣在，既然已經選擇了的去，又有什麼必要再去引發更多仇怨與矛盾？如今這個年紀，早就沒有當初年輕時的戾氣了，這東嶽國的江山會由的子孫一直繼承下去，的人生算是不留憾了。」

司蘭嫿被溫玉禮這麼一開解，面上的愁緒消散了不。

溫玉禮將的神變化看在眼中，問道：「你前兩日不是去見了梁王嗎？關於你們的婚事，他怎麼說？」

「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若是想把他一腳踹開，他多半不會有怨言，還會祝我找個好歸宿，而我若是要他履行婚約，承擔聯姻這份職責，他也並不抗拒，既然他不抗拒，那我為何要換人？我才不要與祁王共結連理。」

提到祁王，司蘭嫿的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一個寵妾滅妻，眼睛有病的男人，還不如蕭元良呢，好歹蕭元良沒有那些七八糟的經歷。」

溫玉禮有些好笑，「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你心裏想歸想，可別當他們的面說。」

「我也就跟你說說罷了，哪能在外人面前說。」

兩人談間，司蘭嫿嗅到了一陣酒香味，轉頭一看，正是夥計在給另一桌的客人開酒。

「這酒聞著可真香。」

司蘭嫿只是隨意這麼一說，被那夥計聽見，當即殷勤地上前來說道，「這是我們老闆娘自家釀的酒水，味道一絕，姑娘要不要來點兒？」

「那給我們來一小罈子。」

「好嘞。」

酒水很快端上來了，司蘭嫿酒量不大好，給自己倒了一杯，不敢大口飲下，只敢淺嘗了一口，嘗過之後眼睛亮了亮，抬眸朝溫玉禮說道：「這酒好香甜，你也來嘗嘗！」

溫玉禮連忙拒絕，「我不能飲酒，你若是喜歡，自個兒喝點就好了，喝不完就打包帶回去。」

此話一出，司蘭嫿頓時有些疑，「為何？你不是最喜歡喝酒的嗎？」

「有件事忘了和你說。」溫玉禮沖莞爾一笑，「我有喜了，還得戒酒大半年呢，等我肚子裏這傢伙卸下來了，再陪你慢慢喝。」

「你有喜了？」司蘭嫿先是怔了怔，隨即笑道，「多長時間了？」

「兩月有餘。」

司蘭嫿下意識瞅了一溫玉禮的腹部，「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月份小，你當然看不出來了。」

「那你喜歡男孩還是孩？」

「都喜歡，生男生都無所謂。」

「我喜歡孩。」司蘭嫿接過話，「男孩小時候都頑皮，不好教，還是孩乖巧多了……」

話說到一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角的笑容停滯了一下，隨即低下頭，繼續吃碗裏的東西。

考慮這個問題做什麼……

都還不能確定最後到底會嫁給誰，即便是最後嫁給了蕭元良，那也不是因為喜歡他，只是因為覺得他合適。

對蕭元良，從來都不是喜之，最初得知他是皇城第一畫師蘭山居士的時候，倒是生出了幾分欽佩，之後又得知他年喪母，多年陷復仇之念，又生出了幾分同。

畢竟是自被父皇母后以及皇兄疼著長大的，難以想像，如果自己沒爹疼沒娘，仇人又總在自己眼前晃悠，那會是何種心境。

所以即便蕭元良曾經的風度翩翩都是虛假意，也不覺得他有多麼罪大惡極。

大不了以後堅守心門，不對他真也就是了，兩個不互相慕的人湊在一起，彼此只需要留些客套與尊重，日子還不是照樣過下去。

溫玉禮見司蘭嫿又走神了，且一副不太開心的模樣，依稀猜到了在想什麼，朝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沒事別胡思想，凡事遵從自己的心就好。」

司蘭嫿點了點頭，「嗯。」

吃完了豆花，兩人便又在附近的街道上逛了逛，溫玉禮在一個賣小孩件的攤子前停留了片刻。

手拿起攤子上的一隻撥浪鼓搖了搖。

「姑娘，買一個吧，家裏有小孩的都喜歡玩這個。」攤主朝熱地打招呼，還給介紹起了其他東西，「您看這個，還有這個，都便宜得很。」

溫玉禮說道：「這幾個都給我包起來吧。」

才付好銀子，便聽聲后響起一道悉的男音，「玉禮？」

是蕭元祁的聲音。

溫玉禮轉頭朝來人打招呼，「這麼巧，王爺也在這附近逛。」

蕭元祁走上前來，說道：「六弟前兩日傷了膝蓋，一直在我府中休息，今天能下榻了，我就把他送回了梁王府，回來的路上想念水雲軒的酒，便去買了幾壇。」

他們此刻所在的這個地方，離水雲軒不過才幾丈遠。

「傷了膝蓋？」溫玉禮捕捉到了重點，有些好奇，「好端端的，怎麼傷的膝蓋？」

「他為了求得我的諒解，在我的房門外從傍晚一直跪到了後半夜，都麻了，都不直。」

溫玉禮旁的司蘭嫿聽到這兒，詢問道：「那他現在走路還能走得順暢嗎？」

「現在好多了，用了上好的葯，已經可以正常行走。」

「看來你們二人是和好了。」溫玉禮輕挑了一下眉頭，「雖然你們二人原先就好，可他畢竟在宴會上算計了太妃娘娘，你如今能做到毫無怨言嗎？要是覺得心裏始終不得勁，我勸你最好一腦全發泄出來，例如把他暴打一頓，發泄完之後再把這事兒徹底翻篇，以後就不必再提了，可不能把心裏的不滿一直憋著，直到將來哪一天又舊事重提，到那時免不了要傷。」

「我如今對他沒什麼埋怨的了。」蕭元祁想也不想地就接過話，「雖然他做了錯事，但並非所有的過錯都要他一人來承擔，這些年來他過得也並不好，我能到這回他是真的知錯了，他說這些年來，他一直拿我當最要好的兄長來看待，我相信他。」

「王爺能這麼想就好了。」溫玉禮說話間，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裏的波浪鼓。

蕭元祁注意到了的作，再瞅了一眼旁邊的小攤。

旁邊的小攤上賣的全是小孩子玩的件，這些東西對年人來說幾乎是沒有什麼吸引力的。

玉禮為何要買這些東西？

難道……

他心裏覺得好奇，上也直接問了出來，「玉禮，你買這些東西是……」

「自然是給未出世的孩子玩的。」不等溫玉禮回答，一旁的司蘭嫿便迅速回答道，「小孩子不就喜歡玩這些東西嗎？有時候小孩鬧得慌，把這些小玩意兒拿給他們，他們一準就乖巧不鬧騰了。」

蕭元祁：「……」

心中的猜測得到了驗證，他心下有些複雜，面上卻還是朝溫玉禮出了一笑意，「恭喜，等孩子出世的時候，我一定備上一份賀禮。」

溫玉禮也笑著應了下來，「多謝。」

忽有輕風拂過，把街邊大樹的葉子颳得颯颯作響，一片落葉在空中打了幾個彎，落到了溫玉禮的頭頂上。

蕭元祁見頭頂上掉了片葉子，下意識想手幫拿掉，哪知還未到的頭髮，便下意識地朝後避了避。

他的手頓在了半空中，忽然反應過來這樣的舉止可能有些唐突，連忙收回了手，朝溫玉禮解釋道：「剛才風把樹葉刮到你頭頂上了……」

溫玉禮抬手了一下頭頂，把葉子拿了下來。

「天不早了，一會說不定要下雨，你們都快些回去吧。」蕭元祁說完，便轉走開了。

司蘭嫿著蕭元祁離開的背影，雙手環道：「玉禮你察覺到了嗎？這傢伙心裏還想著你。」

雖然和蕭元祁沒說幾句話，可從方才蕭元祁的種種作來看，分明就是對玉禮余未了。

想到這，司蘭嫿冷哼了一聲，「誰他自己當初不長眼，是非不分，你看見他方才的神了嗎？一臉言又止的樣子，也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會不會覺得，如果他當初沒有那樣對待你，他或許不會落到如今孤家寡人一樣的地步。」

「都是過去的事了。」溫玉禮呼出一口氣，「從前我的確很討厭他，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不過這傢伙倒也並非一無是，如今改變了很多，不像從前那樣招人討厭，從前的那些事也都該翻篇了，不管他現在是何種心，至他方才祝福我了。」

眼見著日頭將落，溫玉禮和司蘭嫿便在小攤前分道揚鑣。

溫玉禮回到住時，只見蕭雲昭在翻閱一本書籍。

溫玉禮當即走到他旁，「看什麼呢？」

也往書上瞅了一眼，發現那書上是各式各樣的葯膳食譜。

「司徒彥藥房裏翻出來的食譜，上邊全是關於孕期應該如何搭配飲食的，白桃那丫頭的手藝雖然好，可你最近還是一直沒胃口，回頭白桃按照這食譜來做菜，說不定能讓你的胃口好一些。」

蕭雲昭說話間，出手掌握了一下溫玉禮的腰，「看看你這腰，本來就細，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溫玉禮有些好笑，「瘦不是好的嗎？難不你喜歡圓潤的我？我要是把自己給吃胖了，回頭練功夫可就不夠流暢了。」

「誰說的？又不是子輕盈才能為高手。」蕭雲昭反駁道，「每年皇城都有舉辦比武大會，你看到過那些上擂臺比武的人嗎？有些高手健壯圓潤，一點也不影響他們的發揮，他們依舊能把一些子輕盈的瘦子打得鼻青臉腫。」

蕭雲昭說話間，手抓住溫玉禮的手腕，往自己懷裏扯。

溫玉禮順勢坐在了他的上，索把頭往他的肩上一躺。

「總覺得如今的你抱起來都比從前輕了許多，為夫可一定要把你養胖些，可不能讓外人覺得咱們寧王府伙食不好。」

蕭雲昭說話間，鼻翼聞到了些許不尋常的氣味，他低下頭，捧起溫玉禮的臉，「我怎麼聞到了些許酒味？你該不會是在外邊飲酒了？」

「你可別胡說。」溫玉禮當即反駁，「我是跟蘭嫿出去吃了點東西，點了一小壇酒，我一口都沒喝。」

「那你上的酒香味從何而來？」

溫玉禮也有些疑，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袖，隨即又抓起自己的頭髮聞了聞，這才發現，髮尾端的確有些許酒香味。

「大概是起的時候，頭髮勾到的酒杯了。」

「是麼？」蕭雲昭輕挑了一下眉梢，「我不信，需要驗證一下。」

「如何驗證？唔……」

話才剛出口，蕭雲昭便低頭封住了的。

良久之後，他的瓣撤離，慢條斯理道：「的確沒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