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是從小長大的親姐妹，所以我明白姐姐有多幸運，這一生都在被人偏，父親母親對比對我好，常說比我聰明，我心裏不悅，卻又不能直說，後來我進宮為妃，我心想著總算嫁得比姐姐好了，可我沒想到，後來竟然也了陛下的妃嬪，且的位分還比我高了一級。」

「這並不是讓我最生氣的地方，畢竟我與有多年的，總不能因為做了妃嬪我就記恨，真正讓我無法釋懷的，是陛下對的深與偏，若陛下對只是一時興趣，寵一段時間就拋之腦後，我與或許還能像進宮之前一樣要好，可為什麼偏偏是最陛下喜歡呢？」

淑太妃低垂著頭，眼淚流淌在了袖上，「宮中有句話，母憑子貴，嬪妃們總認為生養皇子便能給自己爭口氣了，然事實卻是，無論多麼天資聰穎的皇子、乃至中宮嫡出的太子，在陛下眼中，都不及若芙珍貴，陛下為們母二人打破了不規矩。」

「有件事，元祁你還記得嗎？在一個雨天裏，你把兩歲的若芙抱到寢宮外玩，剛下過雨的地面，你一個不慎打就摔倒了，可你那時已經學了一些基礎的功夫，你並未摔著若芙，而是拿自己的膛給若芙當了墊子。」

「原本兄長保護妹妹也沒什麼，可你的父皇得知此事之後，竟然大怒，扇了你一掌，把你的臉都給扇紅了，他還罵你不知輕重，若是把年的妹妹給摔著了，絕不饒你。」

「你從來不敢頂撞你的父皇，你只能捂著被打的臉，我看見你的眼淚在眼眶子裏打轉，真是又心疼又氣憤，憑什麼你就得這樣的委屈？明明都是陛下的孩子，可你在你父皇的眼中卻遠不及若芙，更何況你也沒真的摔著，憑什麼對你又打又罵的？就因為他的心長偏了，偏向們母二人，所以但凡們了一頭髮，所有相關的人都得付出代價，這是多麼荒唐……」

蕭元祁聽到此，輕嘆一聲，「這件事，兒臣還有些印象，不過父皇素來嚴厲，兒臣原本也不是他最重的皇子，所以被他打一掌也沒什麼好記恨的，兒臣雖然沒有父皇的偏，可是有母妃的疼不也夠了嗎？兒臣那麼多的兄弟姐妹，並不是每個都像兒臣一樣能夠得到母妃的照料，相較於他們，兒臣已經算是幸運了，又何必太介意父皇偏別的孩子。」

「你是不記仇，可我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坎，你父皇事事偏心，讓我覺得心裏難，不是你被這樣嚴苛地對待，哪怕是當年的太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許都比不上若芙，那時後宮中的嬪妃都在慶幸著德妃生下的是個公主，而不是皇子，若是皇子，必定會威脅到太子的地位。」

「所以太後娘娘才會想先下手為強？」蕭元祁接過話，「擔心德妃娘娘將來若是生下男孩，必定會搖皇兄的地位，與其在將來的日子裏擔驚怕，倒不如從源上解決問題，只要德妃不在，父皇就可以像最初那樣公平。」

「是。」淑太妃點了點頭，「只要姐姐不在了，我們就無所謂這宮裏還有多人，因為除了德妃之外，陛下對待其餘人都是公平的，我們都不是他的摯，所以沒有能讓他偏心的理由。」

「太後下定決心要除掉姐姐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讓我來做的幫手，第一回來找我的時候，我沒同意，我說不管姐姐從陛下那兒得到了多東西，我都不能因為嫉妒之心而害姐姐，第二回來找我的時候，就是你挨打的第二天，我那時也真是鬼迷心竅了，竟沒有拒絕……」

「姐姐是個很聰明的子，察覺到我對有敵意，更讓我意外的是，就算知道我聯合外人要來害，也不恨我，更沒有想過要反擊我，我準備去給喂毒的時候，發現了我的作，主把我手裏的毒藥拿去吃了。」

淑太妃回憶到此，聲線都在抖，「那是我與的最後一次見面，對我說，我是你姐姐，我會永遠照顧你謙讓你的，無論從前還是現在，我沒有一刻忘記過這句話，可你不知何時，早已不相信我了，甚至像其他人一樣開始怨恨我、討厭我。」

「那一刻我心裏產生了後悔的緒，我開始反思，明明我與濃於水，怎麼能因為嫉妒之心幫著外人來對付？我不敢承認是自己心狹隘，姐姐的寬恕讓我無比愧疚。」

「一直以來，都不想跟我們爭什麼，陛下對好是因為真心喜歡，而不是用計謀爭取來的，也許，陛下也是看重純良的品質吧，所以才會賜『德』字，配得上這個封號，可惜我明白得太遲了，我是真的不如，可笑的是，等死後我才敢承認自己不如……」

淑太妃的眼淚越發洶湧，「把若芙托福給我了，我拚命地對若芙好，就是想要彌補點什麼，我知道那孩子任又跋扈，但我總是不忍心責罵，做錯了事，我也會幫收拾爛攤子，因為這是我欠姐姐的，可我沒想到，若芙竟有一天知道了真相，無論我怎麼解釋，都不願意聽，說恨我，就算我照顧了那麼多年，也不會原諒我。」

「在太後面前大放厥詞，被太后毒啞了逐出皇城，我原本想跟著一起去，可若芙不要我，是真的再也不想見到我了，這真是我的報應……」

溫玉禮平靜地聽完的講述，又問道：「太妃娘娘您今夜在宴會上說，太後娘娘害死的人比您更多，那麼可否告知，除了德妃是害者之外，還有誰？」

「還有……婉妃。」

淑太妃著地上那碗依舊冒著熱氣的湯藥，這一刻也不想瞞了。

太后既然已經對起了殺心，又何必幫太后遮掩呢？即便是真的要死，也不能讓太后的餘生好過。

「元良的母親，婉妃，以及的父親也是害者。」

溫玉禮趁熱打鐵，「那麼關於這件事，您又知道多？」

「姐姐死後，太后便將我徹底劃的陣營，向我承諾，只要我永遠向著，便保我日後福，但我並不全信的話，所以盡量裝作膽小怕事的模樣，不去參與和其他人的矛盾，可我還是天真了，既然上了的這條船，就沒法獨善其，有一天把我到的寢宮裏，因為知道我家中有人是在刑部任職，便代我，一定要善待的叔父。原來是的叔父林騫被婉妃的父親告了一狀，暫時收押進刑部了，我稍稍一打聽才知道這罪名還不小。」

「若是想要把林騫撈出來，那就只能從婉妃父手，誰告的狀，由誰改口就行，可婉妃的父親像頭倔驢似的，本說不通，更何況一旦改口，那告狀也就了誣告，是要面臨罰的，不過這對太後來說不是問題，婉妃怯懦，本不敢與太后正面剛，不過被恐嚇了幾句，就回去向父親求助，最後讓太后如願了，的叔父被無罪釋放，而婉妃的父親許大人被貶。」

淑太妃頓了頓，又道，「我原本以為這件事算是翻篇了，畢竟婉妃也還算識趣，太后只找了一回就妥協了，可後來也不知婉妃是怎麼又得罪太后了，太后命人給的膳食里下了慢之毒。」

「婉妃的死，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只因並不得陛下的看重，所以陛下在知道了這個消息過後，只是去看了一眼，而後下令將厚葬，元良那時候也十三四歲了，邊有嬤嬤以及宮人們照料，陛下就沒有再給他找養母，說是過幾年讓他出宮立府，元良這孩子倒也可憐，他什麼都不知，平日裏對太后也是畢恭畢敬的，他若是知道當年的真相，恐怕會接不了吧……」

溫玉禮聞言，撇了撇。

這就是蕭元良的厲害之，如太后和太妃這樣在深宮中呆了這麼久的人，竟毫沒有懷疑他。

「除了婉妃之外，太后還對付過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有些人的名字我都快忘了，時隔這麼多年，在太後邊，我學會了管閑事說話，很多事看見了要當看不見，聽見了也要當聽不見，先帝駕崩之後，太子順利章地繼位，太後娘娘得到了一切想要的東西，我們原本以為，這以後的日子會高枕無憂了，沒想到當年的事還是被有心之人又翻了出來，宴會上的那齣戲就是在警告我們，我們極力想要掩埋的事，已經要埋不住了。」

淑太妃不知何時已經止住了眼淚，此刻的緒也平靜了許多，「雖然我很想過高枕無憂的日子，可事到了這一步，我似乎沒有退路了，太後娘娘已經容不下我，與其哪天被悄無聲息地弄死，倒不如勇敢一回，揭的謀，這樣我即便是死，也不會帶著憾。」

「害死妃嬪對來說或許只是小事，因為如今的皇帝是的兒子，斷然不會怪當年在後宮中下手狠辣，可做的錯事絕對不僅僅是這些，包庇他們林家人，包庇得有些太過分了，除了的叔父之外，也幫其他林家人收拾過爛攤子，不得不說，對自己的娘家人還真是好的，可這對百姓而言，是多大的禍患？我不信陛下會置之不理，陛下首先是一國之君，其次才是的兒子。」

淑太妃說到此，冷然一笑，「元祁，給我拿紙筆過來，我要寫下一份口供，明日我就要拿到早朝上去告太后一狀，無論陛下最後會如何罰我，反正太后也躲不過悠悠眾口，我倒要看看，文武百那麼多張，太后要如何堵得上。」

蕭元祁微微一怔，「母妃，這……」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拿紙筆過來？你覺得為娘只是一時衝嗎？不，我現在告訴你，我很清醒，我一切都已經想明白了，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剛才那碗湯藥你也看見了，已經容不下我了，我若是繼續像從前那樣不吭聲，也不知道等候我的會是什麼，我絕不甘心毀在的手上，不管怎樣，我明日都要衝到大殿上去揭發！」

淑太妃說到這，轉頭看向了溫玉禮，「你們今日來給我看病，是真好心的是吧？那既然如此，你們不如幫我幫到底，今夜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我怕下毒不，又會用別的手段來害我，若是你們不在，元祁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恐怕會防不住，畢竟這皇宮裏是的地盤，想害一個人但真不是難事，可若是寧王殿下願意保我，我想殿下應該是做得到吧？」

蕭雲昭淡淡地應了一句，「本王若想保你命無憂，自然做得到，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否真的有勇氣衝到大殿上去陳述一切？你就不擔心你的兒子因此到牽連嗎？」

「我自己做的錯事，與元祁無關！他什麼都不知道，宮裏頭那些不堪的事，我從來都不在他面前說，所以他才會一直認為我是一個好母親，是我欺騙了他，我不敢告訴他，他的母妃其實是個自私自利、心狹隘的人。」

蕭元祁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作為兒子，他實在不想埋怨他的母親。

可若是要拿公正的眼來看待這件事，他母親的確有錯。

「陛下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是個明辨是非的人，就算他恨我揭發了太后的罪行，也不會連元祁一起恨上。」

淑太妃說著，再次催促蕭元祁道：「去拿紙筆來，我要立即寫下太后的罪狀，林家的人這些年可沒幹缺德事，他們一定經不起查，陛下為一國之君，絕不能裝聾作啞，任由外戚以權謀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