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怎麽樣？”穆南祁揚起眉來，開口詢問意見。

    周同垂著頭。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回答。

    他覺得並不怎麽樣！

    “就按這個辦吧。”穆南祁繼續。

    穆南祁也不需要周同的意見，他自顧自敲定，專製獨裁。

    周同點頭：“穆總可以和鬱小姐說。”

    穆南祁斜睨著眼，盯著麵前的周同，道：“沈家的事理好了嗎？”

    話音落下。

    周同方才還帶著放鬆的麵容，驟然之間變得嚴肅不，開口回答：“穆總放心。”

    “當年的事，”男人瞇起眼，如淵的眸子裏滿是仇意，冷嗤一聲，“不管是穆氏，還是鬱家，都和沈家不了關係，沈家已經肆意太久了。”

    穆氏人迫害後落魄，鬱家被聯手圍困後敗落，這其中，沈家扮演著主要角。

    而這些家破人亡的仇恨，一直存在於穆南祁的心中。

    從前是他一葉障目，他調查出的結果顯示是鬱家，所以他便一意孤行，認為鬱家是仇敵，但其實……還有沈家，齊家，以及剩下的那些嘍囉。

    穆南祁道：“這仇，遲早是要報的。”

    ……

    周同從審訊室裏出來後。

    穿過寬敞的走廊，頭頂的白熾燈閃亮，如月輝灑落，靜悄悄地，落了他的肩頭。

    直到盡頭，拐角。

    路過隔壁。

    “周同。”

    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攜卷憔悴之意，嘶啞，低沉，像是老舊喇叭裏卡出來的音。

    在這靜謐的走廊間，還顯得有些滲人。

    周同腳步一頓。

    他皺起眉頭，這張斯文的臉上掛著些許警惕，回過頭來，看向這道聲音的來源。

    隻見——

    幹淨的審訊室裏，正坐著位老人，老人散夾雜著白的頭發，因為神不太好，導致滿是壑的臉上更是低迷，唯有一雙眸子，混沌中保留著最後一清明。

    短暫，一瞬間，便又陷這渾濁之中。

    是齊世昌。

    自從上次他被穆南祁手揍了之後，全上下的老骨頭都開始出了病，似散架般，摧枯拉朽，一片連著一片，全部變為病態。

    周同站在原地，目轉移，落到齊世昌的臉上，輕聲開口：“你我？”

    此時，一人在室，一人在室外。

    兩兩對視。

    齊世昌微偏著腦袋，於這個角度上看過去，借著這昏黃的燈的渲染，人莫名的……竟是覺得，老人的側臉，和周同有幾分相似。

    “你過來。”齊世昌低聲開口，朝著周同出手。

    周同皺眉：“你特意在這裏等著我？”

    眼下，四無人，而齊世昌作為重要犯人，孤一人待在這審訊室當中，且，瞧齊世昌的模樣，是知道他會經過這裏。

    齊世昌聞言，輕笑一聲。

    老人的聲音帶著嚴重的嘶啞，這麽一笑之後，就更顯得有些詭異。

    “我齊世昌活了大半輩子了，知道一點消息，還是不難的。”齊世昌低聲開口，算是解了周同剛才的疑。

    周同頷首，目平靜，盯著不遠的齊世昌。

    “要不然的話，”齊世昌低聲回答，“我齊世昌不是白活了？”

    周同並未搭話。

    片刻後。

    到底是周同先開了口：“不知道齊先生找我，是要做什麽？”

    “齊先生？”齊世昌抓住這句話的重點，挑字，重複開口道，“你喊我什麽？”

    周同蹙眉，瞇起眼來。

    兩人於這短短十幾步的距離，兩兩相。

    霎時間，就連空氣都仿佛陷了凝重之中。

    半晌。

    周同開口道：“齊先生，你有事嗎？”

    齊世昌瞪大雙眼，渾濁的目忽然變得極為犀利，似乎是到了刺激，高聲開口道：“周同！我不相信你這些年來，一點東西都沒有調查到！”

    老人的聲音驟然加大，緒激，道：“你的生父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番話落下，周同的口忽然上下起伏！

    似乎是無法呼吸，周同的呼吸聲變得重了許多，他盯著齊世昌的這張臉，一言不發。

    神冷然。

    周同咬牙開口：“和你有什麽關係。”

    齊世昌聞言，怒氣在口聚集，一時間本無法抒發，讓他本就憔悴的臉上，驀然脹大了許多，滿麵通紅。

    “不孝子。”齊世昌繼續開口。

    周同猛然握手。

    他轉，要離開，道：“齊先生瘋言瘋語，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我出去之後，會吩咐人給你找醫生來看看。”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母親是誰嗎！”

    見周同要離開，齊世昌驟然高聲，朝著對方的背影開口！

    果然。

    周同在聽見這句話後，腳步一頓。

    燈下，周同的影顯得有些落寞，他的影子拖長在地上，看起來更為寂寥。

    周同道：“我的父親是周生合，母親在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死了。”

    周同回過來，目轉移，繼續落到了齊世昌的臉上。

    他的語氣極為平靜，道：“齊先生，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齊世昌聞言，冷笑一聲。

    他的這一聲笑很是突兀，甚至帶著點嘲諷的意思，似乎是在嘲笑周同的自欺欺人。

    周同臉一變。

    接著，周同便咬著牙，繼續道：“你笑什麽？”

    “我當然是在笑你。”齊世昌坦白，角一扯，“你這些年來，不就是在調查你的母親是誰嗎？”

    “在調查的過程之中，是不是還發現了周生合和你一點緣關係都沒有？”

    齊世昌的這些話，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全部都落了周同的耳畔。

    讓周同的臉，眼可見的，一寸一寸暗淡下去。

    的確如此。

    不可否認的是，齊世昌剛才所說的，全部都是正確的。

    隻不過，他即便是發現了，心中也並沒有任何波瀾。

    周同低聲開口道：“不關你的事。”

    “你想要知道你的母親是誰……”齊世昌笑了一聲，“你怎麽不來問我呢？”

    齊世昌繼續：“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有誰更清楚你的母親是誰？”

    這些話一出。

    周同驀然握了手。

    心中極大的驅使著他，讓他在此刻，想要從齊世昌這裏，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