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優而纏綿，到后面，愈發低了下去：“你風華正好、人俊杰，你值得更好的姑娘，不要等我。”

崔明堂停了手，他依舊溫和地微笑著，說話的聲音卻特別大，大得能讓隔壁間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阿檀，姑父已經應允了，讓你嫁給我，我父親也是樂意的，至于我，我更是歡喜至極……”

話才說到這里，就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隔壁好像有人掀翻了桌案。

阿檀嚇了一跳，驚慌起來，抬頭張了一下。

崔明堂安：“不要理會其他人，其他人怎麼想、怎麼看，我完全不在意，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只說，你若對大表兄有意，大表兄今生今世都不會負你。”

“砰”的，又一聲巨響，隔壁好像有人踢飛了椅子。

阿檀膽子小，不知道是被隔壁的靜嚇得、還是被崔明堂直白的言語驚住了，慢慢地紅了臉。

“大表兄不必如此，我擔不起的，我有什麼好呢，大表兄與我之前不過見過寥寥幾次面，除了皮相，一無所知，我這個人，子怯弱、心眼小、矯、琴棋書畫一竅不通，除了做飯，什麼也不會，和大表兄說不到一塊兒去，只怕日子長久了，你要后悔起來。”

“我不會后悔。”崔明堂的聲音始終不疾不徐，但他說得異常清晰，“當年在長安城外，我把你送走，那時候才是后悔，我經常會想起那時候，如果把你留下來就好，阿檀，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不后悔嗎？”

“咚咚”數聲，這回是隔壁那人砸了墻，力道驚人，整個房間都抖了起來，墻上的皮簌簌地往下掉，引得下面的掌柜和伙計一陣驚呼。

阿檀今天忍了又忍，再好的氣，終于也忍耐不住了。

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端起了桌案上的茶釜，那里面滿滿的一釜水，端著有些吃力，便對崔明堂道：“大表兄，替我拿著這個，過來，我要辦點事。”

崔明堂依言，起，替把茶釜端了起來：“阿檀何事？”

阿檀出去，走到隔間，如今大了幾歲，穩重多了，不再趴門了，很有禮節地敲了敲門。

“刷”的一下，房門立即打開了，秦玄策站在門口，形高大，氣勢人，一臉冷峻之：“你要找我？”

雖然他的語氣邦邦的，但眼睛明亮，好似發著一般。

大將軍太高了，他的影子籠罩下來，可以把阿檀整個人兜住，這麼多年了，阿檀還是覺得很有迫。

踮起腳，抬起頭來，對他道：“二爺，您把頭低下來一點，我夠不著。”

或許是習慣了，還是如往日那般喚他“二爺”，聲音輕輕的，帶著怯生生的意味。

這是他的阿檀呢，他低頭做什麼？不知道。但秦玄策不假思索，在面前把頭低了下去。

“還是太高了，再低點兒。”

“作甚？啰嗦。”這麼說著，他又把腰彎了下去，為俯。

差不多了。

阿檀從崔明堂手里把茶釜接過來，使勁舉起來，滿滿一釜水，“嘩啦”一下，從秦玄策當頭倒了下去。

潑了他滿頭滿。

第78章

這一下, 不但崔明堂呆住了、后頭走出來的周行之呆滯住了、連秦玄策自己也呆滯住了。

這世間，無人敢對大將軍如此無禮。

秦玄策慢慢的、僵地抬起頭來，臉上掛著水，頭發淋淋的, 夏天的裳被水浸了, 在他上，勾勒出他強悍的理, 他用最兇狠的目瞪著阿檀, 如同被激怒的野：“你干什麼？”

“二爺問我干什麼，我卻要問二爺是干什麼？”阿檀扔了茶釜, 因為太過生氣, 還有些發抖, 帶著一點的尾音，“你分明說過, 就此別過，兩不虧欠，為何說話不作數，為何要來為難我, 莫非我欠你的還未償還清楚嗎？”

崔明堂擔心秦玄策發難，急急上前，擋在阿檀前：“我家表妹子驕縱，一時無狀，大將軍英雄男兒，想來不會和小子計較，還請海涵一二。”

曾幾何時, 他的阿檀……已經是別人家的了。

秦玄策握了拳頭, 著氣, 他一個字也不說，只是死死地著阿檀。

中間隔著一個崔明堂，阿檀和他對視著。

是個過分怯的人，氣得狠了，眼眸里浮起了一層水，春波瀲滟，帶著無聲的憂傷，就如同很久以前，曾經這樣著他，可惜那時候他不懂。

“你不要再跟著我，不要再找來找我，昨日之事已隨昨日去，兩不虧欠，勿憎勿念，我只愿……此生都不要再看見你。”

不知是傷心還是生氣，沒忍住，紅著眼眶，睫抖著，落下一滴淚，但直直地著他，說得那麼堅決，沒有任何留的意味。

秦玄策征伐多年，他在沙場上過很多傷，刀劍劃過膛、穿肩膀、刺筋骨，鮮淋漓，卻都不如這一刻的痛。

說，只愿……此生都不要再看見你。

他不控制的，發出一聲短促而嘶啞的笑聲，還是什麼話也沒說，點了點頭，后退了幾步，“砰”的，重重地闔上了門。

在看不見的時候，他有些支撐不住，搖搖擺擺地走了兩步。

方才桌案被他掀翻了，椅子也被他踢散了，他就直接坐到了地上，那樣大剌剌的，用一種野、頹廢的姿態，坐在那里，急促地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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