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則被拒，長長地嘆了一聲，目中浮現出懷念之，指著念念道：“請大將軍恕我冒昧，只因這孩子生得頗似故人，我心生憐惜，一時忘，若有失禮之，還請海涵。”

秦玄策看了念念一眼，念念不明所以，睜著大眼睛，無辜地回他。

頗似故人？念念生得像誰？像阿檀。那崔則的故人又是誰？

秦玄策暗自驚詫，不聲地問道：“這倒是奇怪了，不知崔太傅的故人是哪位？”

崔則還是一直著念念，慨地回道：“舍妹婉娘，時即此形容，分毫不差，我方才驟見，還想著莫非是婉娘轉生，又回來找阿兄了。”

崔則重，想到胞妹，一時不能自已，眼睛微微地有些潤了。

念念其實聽不太明白，但不知為什麼，覺得眼前這個大人莫名地有種親近之，就像當初剛剛見到秦二叔時一樣，何況，這個大人方才還說了，要把那麼漂亮的瓔珞買下來送給呢，真是個好人。

小姑娘的心腸天真無邪，見不得這個大人難過，搖搖擺擺地蹭過去，抓住崔則的擺，仰起小臉蛋，看著他，笨拙地試圖安他：“伯伯，不哭，你哪里疼嗎？念念給你。”

婉娘小時候也是這般，就扯著阿兄的袖子，哼哼唧唧地撒，連說話的聲音聲音和語氣都幾乎一樣，得像糯米丸子，黏乎乎的。

崔則試探地、緩緩地、出手去，輕輕地了念念的小腦袋。

這會兒又大方起來，不但讓這個伯伯，還踮著腳，把小腦袋頂上去，了，大約覺得這樣就能安到他一樣。

真是個心的好孩子。

崔則傷地笑了起來。

他轉頭付了銀錢，吩咐寶閣的伙計將那幅白玉蓮花珍珠瓔珞裝好，拿過來，捧給念念：“喏，拿著，這個給你玩。”

念念的小臉蛋上出的笑容，搖晃著退后了一步，叭嗒叭嗒地搖頭。

秦玄策替念念婉拒：“崔太傅既看中了這個，自有崔太傅的用，我們怎可奪人所好，不必如此客氣。”

崔則溫和地道：“既因此與這孩子相遇，就是有緣，當以有緣之相贈，留個分，還待日后來往，請勿推辭。”

復又一笑，道：“我今日來此，乃是因外甥兒明天生辰，我這做長輩的，打算替備一份禮，倒不拘哪件東西，我換一樣即可。”

原來明日上巳節亦是傅錦琳的生辰之日。

傅錦琳當初原與崔家長子崔明堂定了婚約，誰料臨近婚期，崔夫人卻因病亡故了，崔則帶著崔明堂匆匆返回清河，其后，崔明堂要為母守孝三年，自然就把這婚事給耽擱了。

傅錦琳等了三年，如今已經十九歲了，老大不小的，傅家固然不說什麼，崔則多有些過意不去。

眼見得崔明堂三年孝期已過，不日就要重返長安，可以重議婚期，崔則打算今年給傅錦琳的生辰之禮要格外厚重一些，前些日子備了一張極貴重的綠綺古琴，猶嫌不足，今天又來這寶閣，要再買幾樣首飾補上。

誰知機緣巧合，竟然遇到了和婉娘如此相像的孩子，這麼一比較，就暫且把傅錦琳往后挪了一些。

崔則說著無心，秦玄策聽著，心里卻咯噔了一下，他約記了起來，是的，明天上巳節，亦是傅錦琳的生辰之日，當年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阿檀和傅錦琳在曲江畔起了一番沖突，幸得他出面，阿檀才沒被人欺負了去。

一念及此，秦玄策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對頭，心中頓起波瀾，他沉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問道：“我恍惚記得，令妹即武安侯夫人，那麼，令甥也就是這位傅夫人的兒？”

崔則不疑有他，點頭道：“是，我家琳娘，即舍妹與傅侯之，舍妹一朝故，只留了這麼一點骨，人憐惜。”

秦玄策看了看念念，上下打量了一遍。

念念歪著腦袋，眨了眨圓圓的大眼睛，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和母親一樣，角邊有兩個小酒窩，甜得發膩。

秦玄策把目收了回來，委婉地道：“可是，依我看，這兩者在容貌上完全沒有相像之，或許是崔太傅思親心切，看走了眼。”

崔則一時為之語塞，是的，傅錦琳既長，并無崔婉的傾國之，而如今，崔則遇到這個不相干的孩子，卻與崔婉年時一般無二，那眉眼、那神，就如同崔婉又活過來了一般。

崔則畢竟是個敦厚長者，并無不悅之意，反而嘆息道：“是啊，琳娘生得不像母親，還是隨傅家人居多，大將軍不必因此見疑，我雖老眼昏花，但一母同胞的妹妹，必然不會認錯容貌。”

可是，秦玄策是見過武安侯傅晏的，這位傅侯爺與他兒的樣貌也找不出什麼相似的地方。

崔則這邊又殷殷致意：“這孩子確實與我有緣，不知是大將軍的什麼人？日后可否偶爾容我到府上探？”

秦玄策疑竇愈濃，無意多說，客氣地虛應了兩句，便帶著念念匆匆離去。

臨走的時候，念念趴在秦玄策的肩膀上，著崔則，小小聲地對秦玄策道：“我喜歡這個伯伯，和喜歡二叔一樣喜歡呢。”

這孩子，喜歡的人可太多了，二叔心里泛酸了。

回到秦府，秦玄策命人將念念先帶回觀山庭，自己去尋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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