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消失的時候,那里出現了一道瑩白的臺階,臺階仿佛琉璃砌,不知有幾千幾萬階,一眼不到盡頭。
但是臺階并不是空的,一個虛淡的人影蹲在臺階上,他梳著道髻,穿著道服,一把無鋒劍隨意在背后,看不清眉眼,卻無端讓人到他對什麼都不屑一顧。
他連殘魂都算不上,只是留在陣中的一點靈識。
冷嫣瞥了他一眼,便猜到了他的份:“你就是那布陣之人。”
影子輕笑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冷嫣道:“你為何會被自己布的陣法碾碎?”
影子捋了捋頭發,滿不在乎道:“失算了。”
冷嫣道:“你想神?”
影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神,但不是像你這樣的神,是真正的神。”
冷嫣道:“真正的神是什麼樣的?”
影子笑著道:“真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沒有弱點,沒有憂怖,真正與天地同壽。”
他頓了頓:“當然不是你我所在的這方小天地,而是真神所在的地方。”
冷嫣道:“上清界?”
影子道:“什麼名字都行,上清界也只不過是我隨便取的名字罷了。但一定會有那樣一個地方。”
他抬起頭了一眼沒有盡頭的臺階,指了指天空:“就在那上面。但是要抵達那里卻不容易。”
他頓了頓:“在我之前有許多修士,卻沒有一個人能在壽元耗盡之前飛升上界,我以為那是天地之中靈氣稀薄的緣故,于是便布下這個陣法,造出了一個清微界,讓天地靈氣凝聚到一起。
“然而這樣還不夠,無論我怎麼修煉,離飛升總是差那一點。”
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劃出寸許:“我修了上千年,忽然恍然大悟,那一點看似微不足道,卻是無法逾越的鴻,那便是人和神的差別。”
他看向冷嫣:“但是只差最后一步,我怎麼會輕易放棄呢?于是我想了一個辦法。”
冷嫣若有所思道:“你要回到天地初開之時,殺了羲和神,奪取神格。”
影子笑道:“猜得沒錯,你很聰明。”
他憾地笑了笑:“可惜機關算盡,到頭來白忙活一場,替你做了嫁裳。”
他瞥了一眼臺階:“不過我自己雖不能飛升,能親眼看著有人飛升也算圓我一個夙愿,至我沒猜錯,真的有通往上界的天路。”
冷嫣道:“那麼這個世界呢?”
影子抬起手,慢慢握拳:“就像榨干的果子一樣,靈力已經了出來,又何必在乎那些渣滓。”
冷嫣看了看他,手腕一抖,手中出現一把銀白微青的凝的劍。
走向最近的一頭乘黃,揮劍斬斷了將它束縛在斷柱上的玄鐵鏈。
乘黃的哭聲戛然而止,靈麗的眼睛里閃過驚異之。
冷嫣將手放在乘黃的傷口上,溫暖的靈力從掌心涌向乘黃,它遍的傷口逐漸愈合,乘黃著,眼中淌出眼淚。
在磅礴的靈力中,乘黃的傷口盡數愈合。
影子微微側著頭,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些靈是天地間至清至純的靈氣凝結而,就這樣放了它們,好不容易凝聚起的靈氣又要消散在天地之間,實乃暴殄天。”
冷嫣不理會他,依次將所有乘黃解救出來,醫治好它們的傷口。
九只乘黃站在面前,齊齊屈下前,俯低子,像是在向拯救它們的人道謝。
接著它們直起,向空中躍起,展開背后雙翼,越飛越高,化作點點瑩藍的星芒消失了。
冷嫣目送它們離開,然后躍至半空,向著天階飛去,手中劍暴長數丈。
影子意識到要做什麼,驚異道:“你難道不想飛升神?”
他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等飛升上界,過去的一切只不過是一粒塵埃。”
冷嫣道:“我一直是個凡人,也只會做個凡人。”
所以那粒塵埃,是用困難孕育出的珍珠,也是的整個世界。
影子言之鑿鑿:“你會后悔的。”
“也許吧。”
話音甫落,一道青白劍向著天階飛去,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天階斷了兩半。
第134章
天梯斷為兩截,然后化為無數琉璃般的碎片漸漸沒。
影子抬頭向重又變得漆黑幽深的天穹,沉沉地嘆了口氣:“你本可以超俗世,得真自在,卻囿于小仁小義,困于萬丈紅塵。”
他搖了搖頭:“你本不明白自己放棄的是什麼。”
冷嫣看了看他:“你無法飛升不是因為缺神格,是因為你不懂得什麼是真自在,你用貪畫地為牢,連自己的牢籠都跳不出,怎能妄想跳出三界五行之外?”
話音甫落,剩下三參天陣柱轟然倒塌,那萬年前的影子最后看了一眼廢墟,化作一縷煙霧消散在塵灰中。
冷嫣與手中劍合二為一,化作一道向著地面飛去。
頃刻之間,已站在了昆侖山巔。
閃電如天神的巨斧將山巒和大地劈裂,天空中風云涌,整個世界在腳下震、搖撼,仿佛一艘即將沉沒的巨船,黑的海浪覆蓋了整個大地,那是麻麻的冥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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