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汋臉上也閃過訝然之，隨即又笑開：“玉京，你真以為憑你能帶著嫣兒逃走麼？你們能逃到哪里去？你在姬家和窮桑氏是什麼況，有沒有依靠，嫣兒不清楚，你自己還不清楚麼？”

冷嫣有些詫異，只知道小師兄是姬氏家主唯一的嫡子，卻不知道他在姬家的境究竟如何，此時聽謝汋一說，才約猜到其中可能有不知道的。

小師兄在眼里一直是矜貴冷傲的世家弟子，怎麼也會和一樣無依無靠呢？他的父親難道也不管他麼？盡管自己像野草般卑微渺小，仍然自心底為小師兄到難過，不知不覺地把手輕輕覆在環在腰間的手上，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所剩無幾的溫暖和力量分一些給他。

其實的手比他還涼，若木反手將的手握住，在耳邊輕聲道：“放心。”

謝汋饒有興味地看著兩人，似乎被他們的小兒態逗樂了。

他接著道：“你這般負隅頑抗，只會害嫣兒吃更多苦頭，乖乖束手就擒，念在師徒一場，為師還能替你向師兄說說。”

若木輕嗤了一聲：“念在師徒一場，我給你個機會跪下來求我。”

謝汋微微覷了覷桃花眼，他直覺這年不似虛張聲勢，一時弄不準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若木繼續道：“不信的話你現在就傳音給謝爻。”

謝汋遲疑了一下，訣施了個傳音咒，耳畔立即傳來謝爻的聲音：“找到他們了？”

謝汋道：“在外山，師兄放心，他們逃不出去。”

他頓了頓：“小師妹況如何？”

謝爻道：“暫且無礙……”

話未說完，耳邊傳來一聲痛苦的尖：“好疼，阿爻哥哥，好疼好疼……”

謝汋看向龍背上的年，只見他手指輕，笑容恣意又囂張。

“你對小師妹做了什麼？”他微微瞇起眼，目像毒蛇般冷。

若木笑道：“沒什麼，只是在魂魄里了點小小的手腳。”

祂手指的作一聽，郗子蘭的聲消停下來，片刻后，若木故技重施，謝汋耳邊又傳來痛苦的哭。

不等謝汋說什麼，對面的謝爻已聽出端倪，沉聲道：“讓他停下。”

謝汋向若木道：“停下。”

若木一哂：“先謝爻打開護宗大陣，等我們出了重玄地界，自然就不疼了。”

謝汋能屈能：“你先停下，一切都可以商量，你們兩個孩子出了重玄又能去哪里？”

若木道：“這就不勞你心了。與其這份閑心，倒不如關心關心你的小師妹。”

謝汋實在不甘心就這樣把他們放走，還在試圖拖住他們，一邊盤算著兩全之策，謝爻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師妹的魂魄折磨，毫不猶豫地關閉了護宗大陣。

夜中，山巒間千萬縷的金線和符文輕輕一閃，

若木道：“你們別想耍什麼花樣，也別想著在背后襲，若是我們死了，郗子蘭第一個魂飛魄散，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說罷，他抬腳在龍上輕輕一踢：“小蛇，走了。”

謝汋站在鶴上，死死地盯著兩人的背影，直至應龍變夜空中一個金的小點，終究是沒敢輕舉妄。

將重玄群峰遠遠拋在后，應龍的速度漸漸平穩下來。

冷嫣仍舊有些難以置信：“小師兄，我們真的逃出來了？”

若木道：“郗子蘭的命在我們手上，他們不敢輕舉妄的。”

冷嫣由衷佩服：“小師兄會的東西可真多。”

若木先是忍不住得意，隨即又覺心口一悶，對郗子蘭的魂魄手腳，用到的咒何其高深，姬玉京一個十八歲年哪里會這些，但祂也只能任由將功勞記在小師兄頭上。

祂含糊地“嗯”了一聲：“不算什麼。”

冷嫣又問：“小師兄，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若木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能去的地方，兩個大活人又不能回歸墟，何況夢里有沒有歸墟還是兩說。

冷嫣見小師兄不吭聲，以為自己不小心到了他的痛，忙道：“小師兄要是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們先去凡間好不好？”

若木還從未去過凡間：“你想去？”

冷嫣輕輕地“嗯”了一聲。

若木本來就是無可無不可：“你想去凡間哪里？”

冷嫣在凡間只認得一個地方，便是的家鄉，但那個家鄉留給的記憶多是冷晦暗的，并不想去。

若木見不答，便拍拍應龍的脖頸：“去中州都城。”

凡間雖常被修士們稱作下界，其實這個“下”字與其說代表方位，毋寧說是代表地位。人間十八州和清微九州本來是嵌合在一起的，只是彼此之間由陣法屏障相隔，清微界的修士可以穿過屏障進人間，凡人若是沒有修士引領，本無法穿過屏障進清微界，大多數凡人終其一生也看不到清微界的存在。

應龍日行數千里，天未亮便到了凡間。

不似三百年后冥妖之禍蜂起，這時候的人間還算清平，中原國度尤其富庶繁華。

天方破曉，城門尚未打開，兩人趁著天昏朦降落在郭城外的山中。

若木將龍影收回幡中，在袖中藏好，然后并肩向城門走去。

晨曦破開灰蒙蒙的云層灑落在宏偉高聳的城樓上，隨著一聲聲雷鳴般的晨鼓，城門訇然打開，等候在城門口的車馬、行人水一般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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