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推了推：“醒醒。”

茫然地睜開眼睛，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認出他來：“小師兄，你怎麼會在這里？”

若木一聽“小師兄”三個字，口便是一悶，好似被人用大槌敲了一記。

“我來救你，”若木道，“謝爻要殺你奪舍。”

冷嫣只覺小師兄怪怪的，他平日最尊敬的便是玄淵仙君，可眼下不但直呼其名，還滿是鄙夷，實在太反常了。

難道是在做夢麼？悄悄轉了一下肩膀，傷口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

不是夢，那便是小師兄有問題。

戒備地看著他：“你不是小師兄。”

若木：“……”

祂一挑眉：“不信算了，你等死吧。”

誰知冷嫣一見祂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樣，反倒松了一口氣：“對不住，方才我真以為小師兄被奪舍了。”

若木：“……總之我先帶你逃出去。”

冷嫣道：“師尊為什麼要殺我？什麼奪舍？”

若木盡可能言簡意賅：“謝爻有個師妹兩百年前被冥妖吃了，留下個殘魂不能轉世投胎，他把你帶來重玄就是為了把你這副軀殼給他師妹。”

祂沒指三言兩語就說服，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反抗便將弄暈了帶走，沒想到發了一會兒怔，點點頭輕聲道：“原來如此。”

只穿了一件寢，的長發披散在單薄的肩頭，蒼白的臉上只有眼眶微紅，眼眸中蓄了淚，像是月下閃著微的湖面。

不等若木說什麼，已回過神來，抬袖揩了揩眼睛，跳下床，趿上鞋，披上外袍，拿起素簪迅速地把長發一綰，環顧一眼四周，自言自語似地道：“這里沒什麼東西是我的。”

這下到若木意外，因為在冷嫣的記憶中，姬玉京解釋了半天，冷嫣也不相信謝爻當真要害，直到親眼目睹謝爻殺死姬玉京。

而在夢里，卻很快接了現實。

雖是夢回三百多年前，終究有一些東西變了，夢里的冷嫣不記得夢外的經歷，心底深卻更相信姬玉京，而不是謝爻。

若木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冷嫣已握住了他的手：“小師兄，我們走吧。”

虛氣弱，即使剛從被窩里爬起來，手指也是冰涼的，若木一邊想攥，一邊想起這是姬玉京的手，又想將甩開，終究是任由牽著往屋外跑去。

兩人剛走到門外，廊柱后的暗影中走出一個人來。

謝爻一白衫，清雋無雙，周散發著強大而危險的氣息。

他的目掃過年男握的手上，再抬頭時冷得好似霜刃。

冷嫣心頭一跳，卻沒有松開手，反而將小師兄的手握得更，不知怎的，心中有個聲音提醒著，讓無論如何都不要松開這只手。

若木不知這骨瘦如柴的哪里來的那麼大力氣，這架勢簡直像是要將祂的手指碎才罷休。

“松松手。”若木輕聲道。

冷嫣攥得更。

若木知道死心眼：“別擔心，我死不了。”

祂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答應你。”

冷嫣這才緩緩松開祂的手。

謝爻的眼睛微微一覷，像是被針芒刺了一下。

“嫣兒，你在做什麼？”他的語調溫和，但卻帶著能將人骨髓凍冰的寒意。

冷嫣的子輕輕抖，卻直了膛道：“弟子要離開重玄。”

這話一出口，自己便是一驚，平日在謝爻面前，總是自慚形穢、卑微怯，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不知這勇氣和底氣是從哪里來的。

謝爻也難以置信，微微蹙了蹙眉：“你打算不告而別？”

若木一哂：“姓謝的，你這臉皮怕不是比拐彎城墻還厚，你都打算殺人奪舍了，還有臉倒打一耙怪不告而別？”

謝爻仿佛直到此時才意識到這小弟子的存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回徒弟臉上：“嫣兒，你相信他的話？”

冷嫣看了看小師兄，目變得堅定起來：“到了這時候，師尊還要繼續騙我？”

謝爻眼中閃過一痛苦之，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便是答案了，冷嫣行個禮道：“多謝師尊十年養育之恩，請恕弟子無以為報。”

“這有何難，”若木接口道，“大不了等他老態龍鐘茍延殘時，你養他十年盡孝。這十年花了他們多錢，我替你一并還了。”

一邊說著，一邊從乾坤袋里取出一把玉簡晃了晃：“這些夠不夠？”

話音未落，那把玉簡已從祂手中飛出，化作白芒照著謝爻上去。

謝爻不曾料到這小弟子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竟然敢直接向他發難，他揮袖一擋，那些白芒卻未被揮落，利箭一般穿了靈力筑城的屏障，直取他的面門。

這不是一個金丹期小弟子該有的修為，謝爻的元神劍“可追”鏘一聲出鞘，將白芒斬落。

他冷聲道：“你是誰？”

說話間已放出排山倒海的威，若木只覺心口像是被“小貓”重重地跺了兩腳，間一甜，幾乎吐出來。

他生生把這口憋了回去，囂張地笑道：“你祖宗。”

謝爻平靜的眼眸終于起了波瀾，殺意似暗流洶涌，他握住劍柄，向冷嫣道：“嫣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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