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二話不說進了陣中，正打算找算賬，不想陣中既沒有人也沒有傀儡，只有濃得化不開的白霧，霧氣中間有什麼閃著。

若木定睛一看，認出那是照機鏡。

祂旋即明白過來冷嫣在做什麼，心頭像是被誰掐了一下，隨即一真正的怒意從心底竄了上來。

就在這時，照機鏡銀大盛，陣中霧氣盡數吸鏡中。

照機鏡“鏘”一下落在地上，便攤著不了，瑩亮的鏡面變得灰撲撲的，閃著黯淡微，仿佛在氣，若是鏡子也會生病，它一定是生了一場大病。

若木莫名從那鏡子上看出一點生無可的意思。

接著，一個人影從鏡中鉆了出來。

冷嫣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濡的長發在上，發梢還在往下滴著水。

本就沒什麼的臉白得發青，急促地著氣。

目有些渙散，角卻含著笑，詭異的神看起來像個剛從十八層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失神的雙眼在若木臉上逡巡了一會兒，方才認出祂來，微微一怔：“你怎麼在這里？”

若木沒好氣：“我來看看你什麼時候把自己弄死。”

頓了頓，冷笑道：“看來快了。”

冷嫣道：“我沒事。”

的聲音疲憊，仿佛說幾個字費了全的力氣。

若木見這半死不活的模樣，越發來氣，祂掃了眼照機鏡：“你當這是普通境？”

冷嫣道：“普通境沒有命之憂，沒用。”

若木道：“你瘋了。”

冷嫣不以為意地扯了扯角。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施了個靈火咒將自己上的水蒸干：“你給我傳音了？在鏡子里聽不見。”

若木只是冷哼了一聲。

可祂不搭理，卻也不離開，還往床上一坐，臉扭向一邊不看。

冷嫣大部分時候都不睡覺，打坐行氣兩三個周天就算休息。

但從照機鏡中出來，疲憊已極，靠在短榻上便打起了瞌睡。

若木等了一會兒不見冷嫣有反應，卻聽呼吸變慢變沉，一轉頭，發現竟已經倒在短榻上睡著了。

這是若木第一次見到睡著，即使在睡夢中，似乎也不能放松，蜷一團，和眉目都不能舒展。

不知怎的，祂的一肚子氣忽然煙消云散。

祂走到跟前：“去床上睡。”

說著手輕輕推。

祂的指尖剛及胳膊，睡夢中的冷嫣忽然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榻邊的“斷春”。

劍在手中，方才睜開眼睛，看到若木呆了一呆，皺了皺眉，握劍的手松了些，里不知嘟囔了句什麼，便要倒回去繼續睡。

若木眼明手快將扶住，像是沒有骨頭似的靠在祂懷里。

若木只得認命地抱起，把放到床上，正打算離開，見又了一團。

若木了手指，發現的手涼得像鬼，便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條被褥，抖開往上兜頭一罩：“竟敢讓本座伺候你，等你醒了再算賬。”

冷嫣的腦袋從被子里鉆出來，含糊地“嗯”了一聲。

若木莫名聽出一有恃無恐的味道，臉倏地一紅，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

石紅藥依照謝汋的吩咐將丹藥送去給了師父崔羽鱗。

接下去的幾天于而言就像夢一般，玄鏡仙君每日都會召過去說話，本來朝思暮想費盡心力才能見到的人，如今非但朝夕得見，而且離得那樣近，心底那個的愿，似乎一手就能及。常常驀地一驚，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境之中。

十日后，一個消息給當頭一擊，砸碎了的夢境——崔羽鱗死了。

石紅藥是第一個發現崔羽鱗尸的人，因為謝汋前一日讓去送第二瓶藥，否則他一人獨自閉關，若是死在窟里，不知尸何時才能被發現。

石紅藥發現師父倒在地上，七竅流，旁放著拿給他的那瓶丹藥。

雖然木訥，但并不蠢，一轉念便猜那藥有蹊蹺。

心如麻，站在石室中不知所措，只是一個勁地抖。

半晌，才回過神來，傳音給謝汋——只有親傳弟子才能向尊長傳音，這是謝汋賦予的特權，曾因此欣喜陶醉了許久。

謝汋的聲音很快傳來，仍舊像往常一樣帶著笑意：“紅藥，怎麼了？”

石紅藥捂住免得自己哭出來：“師父……師父他……坐化了……”

謝汋沒有毫驚訝：“你在周圍找一找，把你帶去的藥瓶取回來收好。”

石紅藥愣了愣，隨即意識到這句話的涵義，只覺當頭一個晴天霹靂，腦海中一片空白。

謝汋溫和道：“紅藥，你別怕，有我在。”

他頓了頓道：“照我的吩咐做便是。”

這句話給了石紅藥一些藉，恍惚地“嗯”了一聲。

他道：“你先出去，傳音給你幾個師兄弟妹，把此時告知他們，然后找兩個道僮，把羽鱗的死訊分別傳來給我和掌門師兄。”

他接著道：“你可以哭，可以害怕，但是千萬別讓人看出來此事與你有關。”

石紅藥抖得像是篩糠。

謝汋溫地安道：“別怕，紅藥，沒有人會怪你，你只是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你有什麼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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