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從皇太后到太皇太后（正文終）

“不過你也得好生惜子纔是，你也不年輕了，別總是熬夜，酒也喝些！”弘晝雖沒有嗑藥的好，不過有些貪杯中之。

這時候，一個前太監笑得面如花走了進來，“啓稟皇上，靜嬪娘娘剛剛誕下了一位小皇子！”

弘晝笑容漸漸散去，他低聲咕噥：“怎麼又是兒子？”

舒錦翻了白眼，這話要是讓你爹聽見，肯定要羨慕妒忌恨死你！

這個靜嬪是三年前選秀宮的，前頭已經生了十四阿哥，如今又生了十五阿哥——弘晝的兒子確實有點多啊。

自從二公主、三公主夭折後，宮裡陸陸續續倒是有不孩子降生，可惜卻再沒一個小公主。

舒錦擺了擺手道：“過去瞧瞧吧。”

日暮西斜，在晚霞的影裡，舒錦依稀又想起了當年的二十四孝好員工長離……

尤記得，長離病重之際，曾拉著的手懇求：無論如何都不要讓永瑚和永璧相爭。

哪怕永璸、永瑞再針鋒相對，過陣子便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真正人憂心的是永瑚和永璧。

舒錦心中喃喃：長離把兒子教得很好。

舒錦也曾私底下恐嚇過這兩個孫子：永璸和永瑞不，你們兩個的若是爭得頭破流——便只會便宜了別的阿哥！到時候你們哥四個，便沒一個能有好下場！

但好在起碼到現在爲止，永璧都是忍退讓的，永瑚也很有長兄風範。

舒錦也只能默默祈禱繼續如此。

自長離去世後，弘晝就一直爲儲位而煩憂，按理說，作爲皇帝，應該冷靜理智地選擇最優秀的兒子。

可作爲父親，他又怎能無緣無故舍棄了嫡長子？

在這樣的煩憂中，弘晝漸漸老了，慧妃高氏與佳妃姜氏先後去世，靜嬪晉了妃位……後宮又添了十六阿哥……

人越老，心就越，弘晝到底還是把永瑚的名字寫在了正大明殿匾額後。這一年，永瑚已經是而立之年。

只是沒想到，泰和三十年秋天，木蘭秋獮之時，永瑚留京監國，彼時正當京中發時疫，弘晝與舒錦以及其他諸子俱遠在木蘭，京中六百里快急奏報，監國親王永瑚竟染上了時疫！

弘晝匆匆迴鑾，可竟還是沒能來得及見永瑚最後一面。

這個曾被先帝雍正爺寄予厚的瑚璉重，正當青壯，便撒手人寰。

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弘晝悲慟良久，他拿出正當明殿後貯藏的立儲詔書，選擇將之焚燬。因爲永瑚膝下尚有兩子，但都年。

弘晝深知自己已經老了，他不能放著年長穩重的嫡次子不選，而去選孫子。這麼做，亦是爲了保護著兩個孫子。

昔年弘皙謀逆，弘晝不希在自己孫輩上演。

立了永璧之後，弘晝日漸衰老。

泰和三十五年，弘晝也走到了帝王生涯的盡頭，這一年他六十歲整……啊不，並不整，他沒能活到六十歲大壽。

而這一年，舒錦還活著，如弘晝當年，親自了一把，白髮人送黑髮人滋味。

啊不，弘晝的頭髮也早已花白。

遲暮的帝王冷水縱橫，他拉著枯槁的、滿是老人斑的手，滿是愧疚地道：“兒子不孝，竟要先您一步而去了……” 這是弘晝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他是懷著無限愧疚去世的。

弘晝愧疚於自己爲兒子，竟死在了母親前頭，而舒錦何嘗不悲痛自己竟生生熬死了兒子？！這一刻，舒錦方纔覺得，長壽未必是好事。如果有的選，寧願死的是自己！

泰和皇帝弘晝殯天后，舒錦也病了一場，只不過竟沒病死，等康復的時候，便已經是太皇太后之尊了。

病中，曾迷迷糊糊聽到永璧的哭泣之聲，斷斷續續的，似乎是哀求不要離他而去……又似乎約提到了永瑚。

永璧說，永瑚哥哥病逝的時候，我竟高興過……汗阿瑪駕崩的時候，我也歡喜過，可是我不希您也去了，那我就再沒有至親了。

是了，永璧的結髮妻子在他做親王的時候就病逝了……現在他登基了，怕是要爲中宮之位而煩憂了。

長離把孩子們教得都很好。

病了這一場後，舒錦愈發老了，漸漸的，腦子也有些不大好使了，時常渾忘這個那個。

衰朽的軀，像個老舊的機，咯吱咯吱的，彷彿下一秒就要散架。

稀裡糊塗過了九十大壽，在那之後，就記大不清自己的年歲了，更認不清這個孫子是哪個太妃生的、那個曾孫又是誰的兒子……

這一日，一個風華難掩的宮眷前來請安，舒錦打量了許久，才笑呵呵道，“我認得你，你是貞妃。”

旁的嬤嬤連忙提醒道：“太皇太后，這是皇后娘娘。”

舒錦怔怔，“皇后？皇后不是長離麼……”

哦，差點忘了，長離已經去世很久很久了，有二十年？三十年？

而貞妃，是永璧的潛邸側福晉鈕祜祿氏，早在永璧登基後的第三年就主中宮了。

“我真的是老了……”舒錦喃喃自語，老了，腦子愈發不好使了。永璧繼後姓鈕祜祿氏呢，不過好像也是旁支。猛然想起了熹妃鈕祜祿氏——那個可說是死在手上的故人。

啊，所有人都死了。

漫說是雍正的孀們，連弘晝的孀也幾乎不剩了，位高的就只剩一個昭賢貴太妃——舒錦依稀還記得，是喀爾喀的格格，是克里拉的皮條——哦，對了，克里也去世很多年了……

雍正所有子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舒錦茫茫然之餘，只覺得寂寥充斥心頭。

在太皇太后的位子上，也不曉得活了多久，總之牙齒都掉了，腰也傴僂了。

甚至眼瞧著永璧也已經日漸老去，那眉眼，愈發像極了弘晝。

這生生想起弘晝臨終時候那愧疚的淚眼。

舒錦心中有些害怕，怕再熬死一任皇帝。

幸好，永璧還算健康長壽。

記得那一天，是個明的午後，舒錦吃飽了之後，便覺得無比睏乏，於是宮扶著自己去後殿安睡，這一睡，便再沒醒來。

（正文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