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十年的冬天，懋德貴太妃宋氏也去世了。

也是不巧，皇后長離的子夭折，悲痛之下也病倒了——這個孩子並非八阿哥，也是年初誕育的十一阿哥永瓏。

舒錦只好打起神，親自爲懋德貴太妃舉辦了隆重喪禮。

唉，謐太妃子骨也不大好了，明明前年才搬去了兒子的郡王府居住。

弘昕與福晉李佳青鸞生了三子二，夭了一子一，另外還有兩個庶子，謐太妃也算是過上含飴弄孫的日子了，只是也漸漸走向了暮年。

宮裡的孩子倒是愈發多了，前兩年順嬪和粹嬪先後病逝了，倒是佳嬪福氣極好，生了六阿哥之後，又接連誕育兩子，雖然夭了一個兒子，但坐擁兩子的在今年春天封了妃位，與淑妃富察氏、慧妃高氏、賢妃博爾濟吉特氏並尊。

還有一件事，便是弘晝非要給改個姓。

舒錦從耿氏變了耿佳氏。

沒錯，擡旗了，全族擡至滿洲鑲黃旗。

舒錦一點也不想要，但拗不過弘晝，便隨他去了。

反正永遠記得，自己姓舒名錦。

泰和十三年，舒錦六十大壽，皇帝弘晝爲上尊號裕莊，再加上五十大壽時候的“欽顯”，以及最初的徽號“壽頤”，現在名號已經多達六字。謐太妃也被尊爲貴太妃。

其實舒錦五十五歲大壽的時候，弘晝本來也有意再上尊號的。舒錦想到自己壽命，便婉拒了，可不想自己的尊號長到自己都記不住。

泰和十五年秋天，才四十虛歲的皇后長離病逝於圓明園鏤月開雲殿。也是同一年，謐太妃李卿怡病逝於忱親王府——弘昕在泰和十年就晉了親王之位。

而舒錦，依然板朗。

皇后薨了，弘晝失去了一個完的妻子，也自認爲這世上不會有子比長離更好了，因此決意不再立後，至於後宮庶務，他授淑賢二妃共同打理。

倒不是弘晝瞧不上包出的慧妃、以及漢出的佳妃——而是慧妃子骨不大好了，而佳妃又坐擁兩個兒子。佳妃對皇后再忠心耿耿，弘晝也不得不存了防人之心。

而淑妃只有拂珊一個兒、外加一個養，賢妃更是膝下空虛，再加上二人出滿蒙勳貴世家，打理宮務正合適。

淑妃與賢妃和對得住們各自封號——主要也是沒必要爭了，沒兒子的人，爭儲位給誰啊？

何況昔年皇后在世時候，很是善待二人，皇后的幾個兒子也很禮敬們。

舒錦的鬢髮漸漸蒼白，臉上的皺紋也愈發多了，便把珍藏多年的玻璃鏡賞賜給了年輕的嬪妃。

“打起來了！”頭髮花白的老嬤嬤書香快步進來稟報，“四阿哥和八阿哥又打起來了！”

舒錦幽幽嘆了口氣，四和八這兩個數字難道天生就犯衝嗎？

四阿哥永璸，是長離在弘晝潛邸生的最小的一個兒子，當年險些因生他而喪命，只不過長離並未遷怒這個孩子，倒是永璸打小氣，磕著著都能哭半天，因此永瑚和永璧素日裡都遷就寵溺他。

但泰和五年的時候，長離又生了八阿哥永瑞，又因十一阿哥永瓏襁褓夭折，永瑞便是帝后最小的嫡子，難免多寵些。這一來二去，永璸心裡就不平衡了。

皇后長離在世的時候，自有這個親額娘去管束。

但如今是淑妃與賢妃執掌後宮，兩個嫡阿哥打起來了，可不是們能管得了的。

偏生永瑚、永璧都已經婚分府，要不然他倆管一管也。

至於弘晝，這會子還沒下早朝呢！ 舒錦擺了擺手道：“都綁起來，押去景仁宮，他們倆去皇后靈位前跪著思過！”

兩個不懂事的臭小子！

先罰跪著，等弘晝下了朝，讓他這個當爹的好好去教訓一下兒子。

吩咐罷，舒錦就心寬胖地去暖閣補覺了。

迷迷糊糊不知何時，有人在耳畔稟報，“太后娘娘，皇上來給您請安了。”

舒錦幽幽睜開眼，便看到弘晝那張已經不復年輕的面龐——弘晝著一襲團龍吉服，臉上還帶著三分慍怒，“兒子已經罰了那兩個臭小子一人二十板子，皇額娘莫要置氣。”

舒錦不鹹不淡說：“是你在置氣。”小孩子打架，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弘晝一噎，而後才道：“爲了爭一條京犬，同胞親兄弟居然也能拳腳相向！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舒錦徐徐道：“男孩子嘛，哪有不打鬧的？不打。”只要做長輩的一碗水端平了便是。

弘晝悶著臉道：“也是永璸不好，年長了那麼許多歲，竟一點都不知道讓著弟弟！”明明永瑚、永璧就很有做兄長的樣子！

舒錦笑了：“都是一般的份，憑什麼年長就得讓著年的？”

弘晝又被自己老孃給噎住了。

舒錦笑呵呵道：“那隻京犬如何置了？”

弘晝哼了一聲，“誰都不給！朕給帶了過來，您養著吧。”

舒錦：“……也好。”

一隻京，總不能剁兩半均分。

這倆小子啊，一個是年輕叛逆，一個是年任，兩個擰孩子，不就得掐一架。

舒錦咕噥道：“還是永瑚和永璧懂事。”

弘晝卻苦笑了一聲，“朕倒是不得永璧也不懂事些或者愚笨些。”

舒錦自然明白弘晝的爲難之，正因爲永瑚和永璧都很好，所以纔不知如何抉擇。

“按理說，該立嫡長子。”舒錦提醒道。

弘晝低聲道：“永瑚雖然很好，但永璧……兒子冷眼瞧著，他的才能更勝一籌。”

是啊，若真的不相上下，弘晝也不會猶豫了，直接選嫡長子便也是了。

舒錦幽幽嘆了口氣，“那就再看看吧。”

弘晝也唉聲嘆氣，“兒子已經不年輕了。”

儲位的事兒，雖不需要明立，但也該寫在正大明殿後了。

舒錦笑著說：“放心吧，你肯定比先帝長壽。”——對了，歷史上的和親王弘晝活了多大歲數？嗯，反正沒有乾隆長壽，但肯定比雍正活得久。舒錦心裡一凸，貌似是活了九十六還是九十七歲來者？弘晝……總不會死在他前頭吧？

弘晝出個笑容：“承皇額娘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