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被跟蹤這件事，顧白水很有經驗。

    他離開大帝區之後的一路上，後都跟著一隻老紅。

    隻不過那時候的顧白水還是一個小小的仙臺境修士，跟蹤自己的是神秀大帝之腐朽帝兵。

    所以顧白水本不知道那老紅在哪裏，什麽時候會冒出頭。

    是很被的跟蹤。

    但今時不同往日，顧白水聖了，牛哄哄的聖人。

    他手裏還握著一件能窺探世間萬的虛鏡，想要跟蹤自己不被發現，就算是準帝都要斟酌斟酌，免得被顧白水遛彎兒戲弄。

    但顧白水沒有用虛鏡看看後那東西到底長得什麽樣。

    因為虛鏡在用晶源修補自，是能盡量不用就盡量不用，這樣它才能修補的更順利更快些。

    而且更重要的是，顧白水約能猜到後那東西是什麽。

    他在鬼村裏找到了一點兒不起眼的線索，所以略微思索，就推斷出來了那東西的份。

    沒什麽危險，但應該很有意思。

    ……

    樹蔭婆娑，蹲坐在大樹枝上的年輕聖人漸漸收斂了氣息。

    樹林靜謐，遠遠跟在顧白水後的那東西好像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因為它失去了目標，也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顧白水抬了抬眼，無聲無息的看著自己後的來路。

    他把自己的神識降低到了最難以察覺的底部，化作了一張鋪天蓋地無法察覺的大網，籠罩住了百裏的赤土森林。

    顧白水能察覺到，跟了自己一路的東西，就停在了大網的邊緣。

    它隻差一步就會走進聖人的神識之網裏，被鎖定氣息之後，就再也逃不了了。

    那東西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有些遲疑，有些躊躇不定。

    不過最後它還是邁開了鞋底，踩在了神識之網的邊界。

    坐在樹上的顧白水挑了挑眉頭，他用自己的神識約勾勒出了那東西的廓，所以他現在的表很古怪，甚至是瞠目結舌難以理解。

    那玩意兒咋是這副樣子？

    麵古怪的年輕聖人沒有發出靜，就這麽坐在了樹冠遮掩的角落裏。

    他很有耐心的等待著那東西的到來，想親眼看看它的樣子是不是和自己腦子裏想出來的一樣。

    於是半刻鍾後，泥濘的沼澤裏帶起了淡淡的波。

    泥點從鞋後跟飛起，但沒有落在上，而是掉落在了沼澤裏。

    顧白水瞇起了眼睛，看著一棵壯的老樹後影裏，慢慢的走出了一雙繡花鞋。

    是的，隻是一雙繡花鞋而已。

    沒有腳踝，沒有人，除了繡花鞋之外什麽都沒有。

    也正是這雙繡花鞋跟了顧白水整整一路，跋山涉水，悄然無聲。

    顧白水沉默了下來，那雙繡花鞋的確是和自己神識應到的一模一樣。

    繡花鞋看上去不大，做工致，小巧秀氣。

    整上大紅，看上去有些刺眼和瘮人。

    不過更讓顧白水沒辦法理解的是，他在這雙繡花鞋的上沒有察覺到任何意識的存在。

    它是一件死，所以難以察覺。

    但它是一件死，又怎麽能跟自己一路呢？

    總不能又是一件帝兵吧？

    大白菜啊？隨便在路邊都能遇到？

    顧白水有些狐疑，視線悄然的看著那雙繡花鞋一步步的走到了自己的樹下，然後停滯不了。

    這種覺就更加詭異了。

    因為你明明隻能看到一雙繡花鞋，但潛意識會幫你在腦海裏勾勒出一個看不清臉的人影。

    穿著鞋，一路走來，停在樹下。

    然後可能默默的發呆，也可能是揚起了頭，在注視著樹上的你。

    “艸~又是什麽鬼東西？”

    顧白水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是不是質有什麽問題，總是招惹這些莫名其妙的鬼東西。

    難道是二師兄那晦氣玩意兒帶給自己的黴運？

    不然也說不通啊。

    顧白水此時隻是在心裏暗的埋汰了一下蘇新年。

    但其實他並不知道，這雙繡花鞋還真和某個遠在萬裏之外的二師兄有點兒關係。

    當然，這雙繡花鞋不是二師兄穿得。

    他是爛人也是變態，但不是這種意義上的變態。

    至目前為止，還沒表現出來什麽跡象。

    林子裏麵的樹葉了，另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到了近。

    顧白水早有察覺，所以沒什麽反應。

    他是一個穿大紅袍的奇怪道士，麵白如玉，但眉宇之間卻又有一沉。

    那個道士發現了樹下的繡花鞋。

    但他的反應卻讓顧白水有些意外。

    不是恐懼，不是瘮人，而是一種驚愕的狂喜。

    顧白水甚至能察覺到他的呼吸都重的些許，心跳加速，伏底子，一步步的潛行了過來。

    那紅袍道士一定是知道這繡花鞋是什麽來曆。

    還可能是一件很珍稀的異寶，所以他才會這麽謹慎，生怕驚的繡花鞋逃離。

    但紅袍道士並不清楚，他剛剛泄的那一重的氣息，已經引起了那雙敏繡花鞋的。

    不過它沒，樹梢上的顧白水也沒。

    它和他之間像是有一種無法言明的默契一樣，看也不看那個紅袍道士，就這麽旁若無人的“對視”著。

    終於，在一無所覺中，那個紅袍道士渾繃的靠近了樹下。

    他兩眼死死的盯著那雙繡花鞋，雙手爪，腳步抵在地麵上，下一刻就要用盡全力氣撲出去。

    然而，沼澤的泥土翻湧了一下。

    那雙繡花鞋就這麽在紅袍道士的眼裏，開始沉了沼澤裏麵。

    紅袍道士微微一愣，然後眼中厲一閃，猛然撲了出去。

    “撲通~嘩啦~”

    紅袍道士摔了個狗啃泥，一臉栽進了泥濘汙穢的沼澤裏。

    但那雙致秀氣的繡花鞋，就這樣詭異的消失不見了。

    哪怕紅袍道士狼狽憤恨的往下挖了幾大捧汙泥，還是沒有找到那雙繡花鞋的任何影子。

    他渾泥濘，狼狽不堪。

    雙眼充，似乎還是沒辦法接這麽大的機緣在自己的眼前溜掉。

    但下一刻，他又愣了愣，覺得自己的頭頂好像多出來了什麽東西。

    很輕，很穩，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是繡花鞋？

    紅袍道士的眼底掠過一喜意，那雙鞋好像剛剛好落在了自己頭頂沒有汙泥的地方。

    他僵著脖子，然後一點點的抬起了眼睛。

    頭頂的那雙鞋好像無所察覺，就這麽停在原地，鞋底和頭頂磨蹭，讓紅袍道士抬起了頭。

    他看見了，然後愣了，張了張，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因為紅袍道士看到自己的頭頂上並不是一雙繡花鞋，而是一雙黑的布鞋。

    布鞋上麵不是空的，有腳有，甚至還有一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就這麽踩在他的頭頂，用手蓋在眼睛上麵，探頭遠著。

    “嘖嘖，地寸，這年頭鞋都會了啊？”

    紅袍道士呆了呆，隨後看著踩在自己頭頂的年輕人，瞳孔裏漸漸流出了一暴怒和屈辱。

    他大吼一聲，就像直起子，撕碎這個冒犯了自己的年輕人。

    但他站不起來，那個年輕人斜了他一眼，像是一座山嶽一樣，在了紅袍道士的上。

    神火境界的修為被了火星，紅袍道士滿臉駭然，渾抖個不停。

    他一下子明白了這個年輕人的修為有多麽恐怖，本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於是在生死的威脅之間，紅袍道士沒有了往日的張狂和囂張，他聲音幹的說了一句話。

    “前輩饒命，我是玉清宗的門弟子，我家大師兄韓飛城就在赤土之森，他是聖人……”

    紅袍道士略有些威脅的聲音從下麵傳來。

    顧白水卻一頓，愣了愣，然後麵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家誰？”

    紅袍道士以為頭頂這人忌憚自己家的大師兄，不由得了腰板，麵容上流出一驕傲和愚蠢的自得。

    “人稱正道大太子，韓飛城。”

    “哦，人啊~”

    顧白水沉默了片刻，然後滿臉真誠的說了一句話。

    “我可想死你家大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