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大帝死了。

    在祂臨死之前，分別贈送給了自己四個徒弟四件極道帝兵。

    這應該是曆史長河中最慷慨也是最讓人震撼的四份產，不過除了長生大帝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人能做到這種事。

    長生大帝活了很久，大帝區存在的時間更久。

    久到這個神的不可知之地收納了近百位大帝的陵墓，和祂們陪葬的極道帝兵。

    大師兄有一件紫極仙鼎，是上輩子紫微大帝的極道帝兵。

    小師妹得到了自己老祖的傳承，姬家大帝的極道帝兵。

    三師弟下山之後，被一隻老紅跟著，那是師傅送給他的一份產。

    腐朽大帝的極道帝兵。

    蘇新年覺得這也是師傅的行事風格，祂想要送你什麽東西，未必需要你接，甚至你都不一定要知道。

    “我送出去的東西，還從來沒有人退回來過。”

    這是師傅曾經說過的話。

    而且在師傅臨死前，祂還問過自己的二徒弟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極道帝兵。

    蘇新年當時愣了很久，總覺得有點兒突然。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腦子裏一下子就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那是師傅在給他們師兄弟們講授佛法時候，提到過的一個很古老的名字。

    “神秀大帝，我想看看祂的極道帝兵。”

    蘇新年跟隨著自己的本心，下意識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那總是笑瞇瞇的小老頭兒撓了撓頭，在自己的櫃子裏翻翻找找，最後塞給了蘇新年一麵鏡子。

    青銅鏡，

    一麵像是死了一樣的，毫無靈的青銅鏡。

    蘇新年覺得自己好像上當騙了。

    哪家的極道帝兵，連自己的靈都被磨滅了？

    贗品吧？

    “這就是神秀自己的極道帝兵，明鏡。”

    “隻不過明鏡有兩麵，一麵虛一麵實。”

    師傅言之鑿鑿的撓了撓自己的屁，然後滿臉無奈的對蘇新年說道：“虛的弄丟了，就剩下一麵實的，不過就算隻有一麵實鏡，也是比一些完整的帝兵厲害。”

    “畢竟這可是神秀打造的帝兵，你就說要不要吧。”

    “要，當然要。”

    蘇新年接過了鏡子，但還是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

    “師傅，那神秀大帝的虛鏡丟哪兒去了？”

    “我怎麽知道？”

    那老頭兒比蘇新年還無賴，不負責任的說道：“可能被帶進自己的墓裏了吧，神秀那老東西又沒托夢給過我。”

    蘇新年無語，但也沒什麽辦法。

    他抱著自己的鏡子，離開了師傅的府。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在自己轉離開的時候，師傅背著自己搞了什麽小作。

    像是在藏什麽東西一樣。

    蘇新年沒機會問了。

    因為師傅死了，幹淨利落，沒給他們師兄弟一點兒反應的時間。

    “去神秀大帝的陵墓吧，或許那裏藏著另一麵鏡子。”

    蘇新年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就踏上了尋找神秀大帝陵墓的路途。

    上古跡，地境，還有天福地。

    隻要是和神秀大帝有關的地方，蘇新年都去找過，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但後來，在一本殘破的古籍上蘇新年看到了這樣一段話。

    “明鏡分兩麵，實鏡為實，虛鏡為虛。實鏡解萬，無固者無者；虛鏡無所知，不可不可視。”

    這兩句話的意思很晦，但蘇新年卻也一字一句的翻譯了出來。

    神秀大帝的明鏡，有實鏡和虛鏡。

    實鏡是實，能夠把世間所有堅固或的東西分解割裂。

    虛鏡是虛，它是一個不存在實的東西，看不見也不著。

    除了虛鏡的主人外，本沒有辦法察覺到它的存在。

    即便它就在你的眼前，你也看不見它。

    而且，沒有人知道虛鏡在哪裏，有什麽作用。

    蘇新年得知此事之後，沉默了許久許久，最終還是忍下了罵人的衝。

    他隻能寄希於神秀大帝的陵墓。

    或許在那裏，自己能找到另一麵虛鏡，甚至還有神秀大帝的和傳承。

    再後來，蘇新年便了解到了神秀大帝和長安城的關係，以及紅怪和腐朽之間的聯係。

    他設計了一個計劃，一個能讓自己進帝墓，麵見神秀的計劃。

    為了這一切的所有，蘇新年把自己那個從小就有些古怪的小師弟也算計了進去。

    小師弟想要聖，但蘇新年知道他聖是一件多麽逆天而行的事。

    毀掉那些木雕之後，蘇新年的確是想不到小師弟還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

    從走出長安城開始，這盤棋就已經完完全全的掌控在自己手裏了。

    一個仙臺境界的修士，又能翻的起什麽風浪呢？

    “如果僅止於此的話，那就僅止於此吧。”

    蘇新年推開了塵封萬古的神秀大帝陵墓，然後握著手裏的銅鏡，一步步的走了進去。

    ……

    這是一座宏大至極的宮殿。

    腳下是墨黑的幹淨石板，四周除了巨大滄桑的石柱外，便再也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了。

    蘇新年一個人站在大殿裏，寂寥無聲。

    從宮殿上方俯瞰，這位人族最年輕的聖人站在石柱之間，在這座帝墓裏一樣渺小的像是一粒塵土。

    帝息悠遠，萬沉寂。

    蘇新年沉默了片刻，然後無聲無息的抬起了頭。

    他放慢了腳步和呼吸，帶著罕見的虔誠一步步的走向了大殿的更深。

    極目遠眺，大殿最深似乎擺放著什麽，但蘇新年就是沒辦法產生一點加快腳步的想法。

    這一段遙遠靜默的路途，蘇新年好像變了一個從未修行過的凡人，

    步履蹣跚，步步沉悶。

    每向前一步，蘇新年就覺得自己越渺小，連心跳和流的聲音都分毫畢現。

    但這座埋葬著帝尊的墓陵裏，其實什麽製和陣法都沒有，有的隻是漸漸飄渺起來的霧氣而已。

    宮殿更深飄散著墨黑的霧氣，偶爾有幾顆墨黑的晶屑從上方灑落。

    蘇新年抬頭看去，視線所及之隻有無盡的黑暗，看不見穹頂，連石柱仿佛也深深的了黑夜中。

    最終，蘇新年停下了腳步。

    他微微抬眼，看向了前被霧氣籠罩住的一座黑的巨大棺材。

    這座棺材上麵沒有任何的紋路，也沒有任何的裝飾，就這麽安安靜靜的躺在大殿的中心。

    而棺材後麵的更遠，是幾排蒼白的石階。

    石階盡頭深霧氣之中，一個巨大的座椅若若現。

    座椅上是空的一片，沒有人影。

    蘇新年知道，或許那位帝尊已經躺在自己眼前的這座棺材裏了。

    腳步向前，蘇新年的呼吸逐漸重了起來。

    即便是他，想到棺材裏麵躺著那位的份，依舊有些沸騰甚至是渾抖。

    神秀大帝，人族曆史長河中最偉大的大帝之一。

    祂就躺在了距離蘇新年不過半尺距離的棺材裏，等待著自己揭開祂沉寂萬古的神真容。

    “咕~”

    蘇新年的右手按在了棺板上，輕輕用力，就這麽簡單的推開了沉重的大帝之棺。

    他眼神虔誠安寧，看到了棺材裏麵那星河般的霧氣逸散，也看到了霧氣飄散之後剩下的一切。

    於是，他愣在了原地。

    帶著滿臉的惘然和錯愕，真實的不解和迷茫。

    棺材裏麵沒有大帝的，隻有三樣東西靜靜的躺在棺材底板上。

    一顆詭異眼的豎瞳，一張薄薄的紙條，和一塊廓清晰的……木雕。

    蘇新年看著躺在棺材裏的三樣東西，也也看著那和自己麵容一模一樣的木雕，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低下了子，慢慢的打開了留給自己的紙條。

    上麵是蘇新年很眼的字跡，某個小師弟的字跡。

    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師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