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搬到母親院中時，紀明達覺得不方便，想出去，可母親真讓搬出去了，又不發慌。

母親卻沒給說話的機會，便笑推道：“你自己去看著他們收拾吧，屋子里缺什麼就人開庫房拿，這就是你今日的活兒了。”

紀明達知道，這是父親的吩咐，不好更改。

更不愿意在妹妹弟弟們面前央求娘。這太有失面。

就站起來，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

盛夏過去。

到了八月，太醫終于敢滿口確認，溫從的肋骨已經全養好了，而且沒有留下任何不妥。

一家子懸了小半年的心終于能放下。張老夫人與何夫人婆媳互相看看，都欣喜得眼含淚花。

理國伯也松開了攥的手。

何夫人便提出快去安國公府提親：“這幾個月，姑太太隔上三五日就帶家里姑娘出去赴宴，雖說是兩家商議好的，可也難保萬一呀！趕定下來才安心。”

說著，不免想起來，因兒子去見二姑娘前，他們沒告訴二姑娘已經定親……姑太太是著實生氣了。

這是的主意。總歸兒子聽二姑娘的話，比的還管用。而且，有什麼能比二姑娘親口說出已經定親，更能讓兒子死心的？

兒子回來，果然開始好好吃飯吃藥了，再沒鬧過，可見的主意不錯！姑太太生氣也值了。

至于二姑娘，左右不會再嫁來溫家。

何況那牙尖利的——本來老太太聽了顧嬤嬤的告狀，正不喜歡，誰知姑太太一來，重把話說了一遍，老太太竟把顧嬤嬤給打了一頓。

是以前想淺了，可治不住這個兒媳婦。

只是也難免心虛，怕姑太太真為庶生大了氣，也不大姑娘嫁了。

理國伯雖也愿快去提親，卻不滿夫人的說法：“妹妹哪里是不守約定的人！”

見婆婆也面不喜，何夫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道：“我哪兒是說姑太太？是我前兒回廣川府親眼看見的，齊國侯夫人對姑太太意，說宮里賢妃娘娘想給三殿下娶一位國公家里的孩兒呢！姑太太雖沒應承，可若宮里旨意一下，便也違抗不得了。”

三殿下再沒有登位的可能，那也是正經龍子孫！還是一品四妃之一的賢妃娘娘所出，不出意外，將來不了一個親王之位。便是姑太太心疼兒，不舍得大姑娘嫁去皇宮，姑老爺卻一定愿意！

這話一出，張老夫人與理國伯也顧不得計較言語上的不妥了。

三人忙把預備了幾個月的定禮再抬過來，看有無缺和再增之。

去過定的日子也很快定下，就在九月初一。

怕兒子心里還有疙瘩，更怕他到安國公府見了二姑娘重起舊念，何夫人與他說：“你上才好，還是在家養著吧，提親我和你老爺去就行了。”

溫從卻說：“提親大禮，我該去的。”

他瘦下去的臉還沒全養回來，一笑仍有幾分蕭瑟，不再復從前的滿面春風。

“娘放心，”他說，“我知道是去定誰。”

何夫人十分欣，高興笑道：“你愿意去就更好了！”

送走母親，溫從緩步回房。

才邁堂屋，他目便不自覺凝在了一個多寶閣里的白瓷花瓶上。

這是遙妹妹退回給他的。

那時，他以為他和遙妹妹還有希，所以把遙妹妹送他的東西全收拾了出來，沒留下一件。

現在后悔也晚了。

幸好，他還有這些……

溫從的手從白瓷花瓶過，又上一對水晶瓶。

他癡癡地看著，心想，很快，他就會再見到遙妹妹了。

他想讓遙妹妹看見，他聽下了的話，他過得很……他過得還算、還算——

“大爺！”一個丫頭在門邊喚道，“如蕙姐姐哭呢，我們都勸不住，大爺快去看看吧！”

“哦……”溫從低頭，迅速用袖子抹掉眼下的淚，忙忙地問，“在哪兒？我去看看！”

李如蕙是在自己房里哭。

膝蓋上放著一個繡繃，繃著的素綢上花樣子十分，卻只繡了幾道線，繡花針歪歪斜斜扎在上面。

溫從跑進來，跑到面前蹲。李如蕙卻不愿意給他看見。雙手捂住臉，扭過了子。

溫從手掰肩膀，又顧著的右臂也才好，不敢太用力，急得問：“姐姐，姐姐！你是怎麼了，你說給我！誰欺負你了，我替你出氣去！”

“沒人欺負我……”李如蕙終究不住他這樣關懷，轉過臉哭道，“是我……是我自己……我、我——”

的眼淚滴落在繡繃上。

溫從也看下去。

他瞬時就明白了。

心疼與悔恨瞬間席卷了他的心。他怨恨自己，為什麼那日就是不肯對父親稍微一？如蕙姐姐是為了他才的傷！

他握住了李如蕙的右手。的手在不停抖著。

“我怕是……怕是——”李如蕙哽咽痛哭，“我再也不能給大爺做針線了！”

從前大爺上穿的里、戴的荷包扇套，都是親手做出來……今后，都只能看著旁人做了！

“不怕……不怕！”溫從把的右手在自己臉上，半跪著仰頭看，“姐姐今后什麼都不必做，只需陪著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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