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朝沉默了一下：“……”

他輕咳一聲，看著清凌凌的眼，覺得自己心里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實在是無所遁形，眼簾輕垂：“朝中事忙，怕是不得空去看謝大人。”

蓮忍不住輕笑，知道他就是這樣寡言冷語的格，隨口調侃完就忘了。

如今已經了冬，屋里地龍燒得暖暖和和的，蓮沐浴完坐在西洋鏡前，了幾下頭發，等頭發不怎麼滴水了就扔到一邊，懶洋洋的不想彈。

江有朝自然而然地拿起巾替絞干頭發。

紫檀木的梳妝臺上隨意擺著簪釵首飾，都是方才沐浴前摘下來的。蓮拉開好幾個妝奩的小屜，才找到其中一支鳥海棠紋玉簪該放在哪里，只好默默停下了收拾的作。

江有朝一向不用丫鬟伺候，房里除了干雜役的小廝之外幾乎沒什麼人。直到蓮嫁過來以后，明方閣才熱鬧了起來。

蓮卸下的釵環一般都是苦夏第二天早上再收拾。心思細膩，收攏品也井井有條，反倒是蓮對這些首飾分別該歸置在哪兒沒什麼印象。

“我記得表哥上個月還托人送了我好幾支鈿頭釵子，都是江南那邊時興的款式，也不知道苦夏替我收到哪兒去了。”

蓮下意識抓了抓頭發，到帶著意的巾才反應過來，對著鏡子里的江有朝笑了一下。

那些釵子雖然風靡江南，但在蓮看來卻有些過于華麗繁復，與平時明艷卻不奢靡的裝扮也有些不搭。是以被送回來之后，蓮還沒有用過它們。

江有朝手上輕的作停了一瞬，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就是長風拿回來那盒？”

蓮點點頭：“是呀，不過我現在找不到了，夫君有見過嗎？”照理說苦夏應該把它們收在外頭的妝奩里的，可方才翻了翻也沒找見。

江有朝面不變：“并無。”

等頭發徹底干了，蓮也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江有朝把抱到拔步床上沒多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面含春，紅微張，整個人乖乖巧巧的一小團，襯出幾分憨可來。

江有朝拍著睡著，看了的睡好一會兒，轉又出了床帳。

梳妝臺角落那只鎏金雙獅紋銀妝奩最里頭的小屜被輕輕地拉開，出里頭的團金鑲寶石釵子，在昏暗的燭里愈顯珠寶氣。

他神莫測地看著這堆鈿頭釵，想起那些同樣被他收在鏡箱角落的簪釵首飾，極輕地抿了抿。

*

第二天一大早，蓮就起來梳妝打扮。

看著苦夏替挑出來的幾樣首飾，問道：“表哥從江南送回來的那幾支鈿頭釵在哪兒呀，不若今天就從里頭選一個？”

苦夏微怔，反應過來蓮說的是哪些首飾。看著鏡中蓮容煥發的小臉，遲疑了一下，道：“夫人今日的裳是煙霞，怕是同這些釵子不太搭。”

迎春聽見這一句，抬頭看見苦夏笑著勸夫人另選其他時，不解地撓了撓頭。

等兩人出去傳膳的時候，實在沒忍住，好奇道：“明明用鈿頭釵也可以，為什麼非要讓夫人換一件呀？”

想起明顯被換了位置的簪釵，苦夏彎了彎，手了一無所知的迎春的頭發，笑容有些神：“唔，誰知道呢……”

迎春睜大眼睛，顯然沒明白。

苦夏輕輕笑了笑：“好了，快去替夫人布膳吧，一會兒可還要去謝府呢。”

今日登門的，除了蓮之外，還有帶著一雙兒的林霓兒。今日穿得艷麗，同孩子站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像是母三個。

“小姐。”林霓兒向蓮行了個禮，恭謹有禮的語氣里帶著幾分親近，卻又沒有兩個孩子與見禮。

蓮不知道也要來，愣了一下笑道：“咱們倒是趕得巧了，居然在同天過來。”

林霓兒：“公子好不容易回來，我自然要來拜見一二，順帶同夫人說說話。”

待林氏可謂是母一般的親近，隔三差五就要回來同林氏說話聊天，陪打發時間。如今知道謝知遙回來了，就趕過來找林氏敘敘舊，省的又把給拋之腦后。

“最近朝中事務繁多，二皇子式微，大皇子一派風生水起，想必江大人最近也忙得很吧。”

林霓兒從昌平伯府眾人含著期待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不過他們沒有告訴，就裝作不知道，在蓮面前才了幾句風聲。

蓮點了點頭。

大皇子怎麼樣早就清楚，雖然看著老實一些，人卻蠢得很，若不是二皇子一派自從蘭家出事之后就一直蟄伏，恐怕大皇子早就被人參了八百回了。

當著林霓兒的面，蓮也不好說得太清楚：“大皇子提了不利國利民的良策，陛下夸贊不已。”

當然，陛下夸是夸了，正兒八經吩咐手底下人照著做的卻沒有幾個。偏偏大皇子還沒有看出來，帶著他的奏折在六部里晃來晃去，就連林軍如何管理訓練他都了一腳。

江有朝和聊起這件事的時候，沒有提他是如何應答大皇子的，只是輕輕嗤笑了一聲。

單這一句，已經抵過千言萬語了。

蓮想起來就忍不住笑，眼睛彎兩個小月牙，顯然對大皇子也好奇得很。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理直氣壯地覺得，自己提的點子都是行之有效的良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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