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溫婉死死咬著，可等到那麻氣息下移，落到脖頸上時，終於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

    恰好此時馬車顛簸了一下，將這旖旎的低給蓋了過去。

    溫婉順勢往外歪了歪，自然而然地躲過了他的侵略，隻是這點小心思，就躲不過那雙明的眸子了。

    碧玉瓜未破，豆蔻梢頭二月初。

    咬了許久才放開的一瓣小，像真的紅豆蔻，卻更鮮豔滴。

    這要是嚐上一口，就不是淺嚐輒止這麽簡單了。

    大概是想到昨首戰不利的經曆，一莫名的煩躁便湧了上來。

    崔簡眉頭鎖，也與拉遠了距離，“你用的什麽香？味道太衝了，下次換個味道淡一點的。”

    一定是這香味道太濃，才人不過氣來，他不耐地抬手開簾子一角，了氣。

    “哦……”

    溫婉錯愕地抬起眼，瞧見他眉間慍，趕忙乖順地應了一聲。

    茉莉香，味道也衝嗎？

    之後的一路，二人再無話，遠遠有嘈雜鼎沸的人聲從鬧市傳來，轆轆車碾過巷陌青石板，車微晃，使得兩側窗帷或開或合，時大時小地出一線罅隙。

    京中之景便也時有時無地落一雙有些好奇的鹿眸之中。

    沿途柳青青，百尺千條拂過銀塘，瘦怯，迎著淡淡春旭和風，輕擺輕搖……窗外柳，窗人，隔著一片縐紗簾，相映一幅綠紅姹。

    ……

    尚食樓在京中鬧市區地價千金之，四周都是鱗次櫛比的的商鋪，車水馬龍，從早到晚，都沒有片刻的冷清寂寞。

    一下車，溫婉便被正門前那麵巨大的酒幌給奪去了注意力。“尚食”二字被繡在巨幅的赭綢子上，斜在二樓欄桿下的竹楔裏，迎風招展。

    樓後，崔簡依舊是單辟了一個包廂，尚食樓的掌櫃似乎認識崔簡，竟親自出麵迎接，親自領著他們進去。

    尚食樓三樓的天字一號房間，常年空著，隻為崔簡一人而留，他每次來，都隻帶個護衛和一個小廝，今日邊卻忽然多出了一個姑娘，讓掌櫃不有點納悶，但是隔著帷帽，瞧不出形貌，他也不敢多瞧。

    走廊鋪著紅毯，一眼去，三樓臨街的這一麵，竟隻有一個包廂。

    步廂房，裏頭空間極大，靠窗用屏風隔了一個餐桌，繞過屏風則是品茶下棋的茶室，再往裏有書房，甚至還專開了一個房間放上拔步床、人榻，供客人休息。

    屋還有古琴、象牙塔、各朝古玩字畫若幹，名貴奢華，人歎為觀止。

    溫婉下意識的想法是，在這吃一頓飯，得花多錢？

    看來京城的銷金窟，也不僅僅隻是南曲的青樓，外頭這些酒樓茶肆、脂鋪子、鋪子……但凡是和達貴人扯上一兩分關係的，都是揮金如土的地方。

    可崔簡哪來這麽多錢？

    他該不會……

    一個念頭陡然從溫婉的腦海中生出，令驚駭。

    然而，一進屋，那掌櫃卻弓著子跟在崔簡後道：“東家，這個月的賬簿小的已經命人去取了，立馬就送上來。”

    “嗯。”

    崔簡點了點頭， 便坐在了屋一張紫檀搖椅上，隨手拿起桌上的灑金折扇，打開觀賞。

    過了一會，那掌櫃去而複返，果然帶著一摞厚厚的賬簿回來。

    藍煙和夏侯忠都識相地退到了廂房之外。

    “這是尚食樓本月的賬簿，這些是底下各家分店的總賬，林林總總一共十六本，都在這裏了。”掌櫃命人將賬簿放下後，又道：“還有上次您讓小的查探的事……”

    他說著，目瞅了瞅一旁的溫婉，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崔簡麵鬆弛，一邊翻著賬簿一邊道：“是我的人，不必顧忌，你說就是了。”

    聽到這話，掌櫃的這才放下心來，接著剛剛的話道：“當年放火的那人，已經有下落了。”

    聞言，崔簡的手猛地一頓，眸忽然冷起來，“派人去了嗎？”

    “已經派人去了。隻是……除了咱們，好像還有兩撥人在找他。”

    “還有兩撥？”崔簡眉峰攢起，眼底劃過一詭譎，“知道是誰嗎？”

    掌櫃嘶了口氣，擰眉道：“這個……實在查不出來，又不敢抓舌頭回來，隻恐打草驚蛇。”

    崔簡點了點頭，讚同掌櫃之言，冷聲啟道：“務必先那兩撥人把他給我帶回來，要活的！”

    “是，那小的告退了。”掌櫃說話間便退出了廂房，帶上了門。

    屋，一時又安靜下來。

    溫婉此時已經明白，原來這偌大的尚食樓，竟然是崔簡的私產！那他能一口氣抬五千兩黃金贖倒也不奇怪了。

    隻怕這京中屬於他私產的還不止這一……

    至於他們說的放火之人，另外兩撥人，溫婉就聽得雲裏霧裏了，莫非這掌櫃還替崔簡幹些衙署裏麵的事？

    想不通溫婉便也不多想了，知道太多對不是好事。

    崔簡雖然不防著，但自己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才好。

    見崔簡正專心翻看賬簿，無心管，溫婉便兀自走到窗前賞景，此地繁華，飛簷翹角，雕甍秀闥盡收眼底，樓下的行人往來如，甚至還可以看見奇裝異服的西域之人。

    不過，令溫婉覺得有些疑的是，這會功夫從麵前經過的子，戴帷帽的竟隻有數，絕大多數不僅不遮麵，甚至還以男裝示人。

    想到今日在熙華閣看到的那些貴，戴帷帽的也寥寥無幾……

    早些年在夔州時，溫婉曾跟著阿爹去夔州城趕過一次集，當時街上子，凡未出嫁者，皆戴帷帽。

    京那年，在人牙子的馬車上，溫婉過車窗隙窺過街景，當年京中年輕子，也是帷帽遮麵。

    這才過了幾年，京中風氣便已經如此外放了嗎？

    這樣的，反倒了異類。

    杵在窗邊心中正暗暗地好奇，轉時，卻發現崔簡已經看完了一本賬簿，隨手丟在側的小幾上，然後又換了一本。

    哪有人能一目十行到此等地步？

    溫婉有些不信，端了一杯茶走到他邊侍奉，順便瞧瞧他是怎麽看賬本的。

    搖椅微晃，崔簡的姿態慵然，卻並不懶散，相反，他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渾上下散發著勝券在握的優雅。

    人忍不住地盯著他俊的側臉走了一會神。

    崔簡接過茶盞，無聲一抿，抬頭問溫婉：“會看賬本嗎？”

    溫婉搖了搖頭，可從來沒學過這個。

    崔簡角揚起一個百無聊賴的弧度，目複又落下。

    “那你等等吧，我看完這些，應該很快，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藍煙，他就在門外。”

    溫婉糯糯應了一聲“是”，便回到了茶幾前，安安靜靜地抿茶品茶，吃兩口茶果。

    恰在此時，從遠忽然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蓋過原本喧鬧的人聲，甚至驚飛了屋簷上休息的幾隻麻雀。

    鬧市跑馬，是很大的忌諱，還鬧出這麽大的靜，溫婉不扭頭朝窗外看了過去。

    連崔簡，也猛地一怔，放下手中賬簿，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