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裏，徐隊長迎面走過來，方野問：「審訊進展如何？」

徐隊長搖頭，「不太順利，這小子太，不過我們找到了一些證據，在他的工作室里發現了死者的DNA，網購記錄上也發現了一些作案工，多虧了王警和那個小姑娘呀！」

「看來是可以定罪了。」

「足夠辦刑拘了，這不，剛剛律師來了，人沒領走……要是再有口供就好了。」徐隊長笑笑。

「我們可以和他談談嗎？」陶月月問。

「可以呀！完全可以！」

陶月月看了一下證清單，確實很詳實，二人準備一下就進了審訊室，孫培堯旁邊坐著他的律師，律師聲稱：「我姓王，這案子孫先生已經委託給我，所有提問我都會代為回答。」

方野說：「那你應該知道，目前證據充足，他的謀殺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吧？」

律師尷尬地回答：「我相信這裏面是有的。」

方野冷笑，「我也相信，天底下沒有能讓謀殺合理的理由。」

孫培堯抬起頭，言又止，陶月月說：「你的殺人手段很高明，老實說把我們都騙過了，不過我還是看穿了，知道你的破綻在哪嗎？」

律師提醒，「請不要進行導的提問。」

孫培堯直直地盯著陶月月，向律師作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換位思考。」

「就憑這個？」

陶月月避而不答，「那麼殺人機是什麼？茍賊對你不夠尊重？他惦記你妻子？還是說，利益的問題？」

孫培堯的神瞬間兇惡，「怎麼猜怎麼猜吧！」

「這可能是你唯一傾訴的機會，你說的所有話我們都會傾聽，你確定要一直沉默下去嗎？」

「……」

「想想外界會怎麼議論你，說你是個惡魔，說你嫉妒他？我知道那些都不是原因，他真正惹怒你的，是只有你才能會到的東西，那件東西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賭上前途和一切，我知道你心並不冷漠，只是你從來不說，也沒人理解你。」

「你能理解我嗎？」孫培堯目沉地問道。

「也許能。」

律師沖孫培堯搖頭，但孫培堯那要傾訴的慾已經抑不住，自從殺了人之後，他一直在高狀態，只需要輕輕點一下，他如鋼鐵城牆般的心防就會打開。

陶月月在靜靜等待那個瞬間。

長達一分鐘的沉默之後，孫培堯低著頭開始訴說：「我小時候是個自卑懦弱的孩子，學校裏面有幾個壞孩子欺負我，每一天上學我都提心弔膽，終於有一天，我在沉默中發，反抗了他們，可是我本打不過他們，我被推到地上，腦袋磕到了石頭，嘩嘩地流，當時就把他們嚇跑了。後來是一位路過的育老師發現了我，送我去衛生所，幾天後又轉到城裏的大醫院，腦袋的傷讓我留下了後癥——尿失。

「我總是控制不住突然到來的尿意，上課的時候突然尿子，同學聞見之後告訴老師，老師捂著鼻子說：『孫培堯，你給我站到外面去！』整個教室的人都在哄堂大笑，那個時候我痛苦到了極點，想殺了他們，也想殺了自己……」孫培堯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為了防止這些的窘態再次發生，上學之前我一滴水也不喝，我不敢去參加同學聚會，不敢和朋友去電影，不敢邀人來我家裏作客。每當我來到一個新的環境，很快有人發現我的『怪病』，大家嘲笑我，對我敬而遠之，給我起各種他們認為很幽默的綽號，這難道是我的錯嗎！？」

說到這裏，孫培堯憤怒地砸向審訊椅，陶月月說：「請繼續說，我們在聽著。」

孫培堯抬起滿是眼淚的眼睛，「你們會不到，在嘲笑和歧視中長大的年是怎樣的，這一切都是被那個欺負我的人——蘇哲，毀掉的！我的整個人生就是笑話！我本不能正常參加工作，我每一天都要穿著尿不，又要提防被正常人看出來，對他們來說這本不是尿失，這是滋病、是同、是暴狂，是最可悲又可笑的缺陷，我被他們記住的名字只有三個字——尿失，當我們的同學們談論我的時候，他們會說，哦，是那個尿失！」

孫培堯的拳頭抖著，痛苦地咬著，鮮從齒中滲出來，「我只能去做自由職業，去當主播，在這裏大家認可我的技，我可以像個人一樣活著。隨著名氣越來越大，認可我的人越來越多，這讓我傷的心靈得到了補償，但是他卻毀了這一切，讓我最後的避難所也被碎。他在其它主播面前公然說，你們知道嗎，孫培堯有個病，他尿失，哈哈哈哈！他是如此輕鬆地說起這件事，他本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就像把一把刀刺進我的心臟，告訴所有人，你們看，他流的樣子多好笑呀！那個時候他就應該去死了，我只是把他的死推遲了兩年，我知道謀殺是死刑，但我不在乎，假如在看守所有人敢嘲笑我尿失，無論是用牙咬還是拳頭，我一定要殺死他；假如在監獄有人敢嘲笑我尿失，就算被其它犯人活活打死，我也一定會殺死他！假如我被槍斃之後，有人敢嘲笑我尿失，我會變厲鬼，毀掉他的一切！我絕不原諒任何一個嘲笑我的人，茍賊是被我殺死的，但推著我把刀刺進他的，是你們的嘲笑聲！」

這番咬牙切齒的話，讓森的氣息瀰漫審訊室，一直在安孫培堯的律師都嚇得躲得遠遠的。

陶月月的手心出了一層冷汗，相信外面旁觀的警察也一樣震驚，這就是殺人機，小到讓人注意不到，卻又大得足以摧垮一個人。

「我現在能明白你的痛苦了。」陶月月說，「我也想像不出，有比這更強烈的殺人機了。」

「謝謝。」宣洩之後的孫培堯冷靜下來，「至你沒有嘲笑我，謝謝你！」

這時方野把手機遞給陶月月看，他剛剛聽到蘇哲這個名字的時候，發短訊王冰查詢了一下，和孫培堯上同一所小學的蘇哲的下落。

結果顯示：此人失蹤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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