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發現的。
明明距離隔得不算近,手機沒開閃燈,車窗也隻開了一指寬的隙,將將能夠容納攝像頭的大小。甚至連發機都熄了火,就怕周圍寂靜,這邊的響會引起人注意。
可對方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在屏幕上看見那個不算特別清晰的人影猝然扭,兩人視線幾乎通過鏡頭接在一。
阮清激靈著,手機差點掉落。也是這時才看到對方正臉,鴨舌帽、黑口罩,完全看不清容貌。
更可怕的是那人沒有逃跑,而是扛起鎬頭快步往車子這邊走來。
阮清被嚇得渾都凝滯了。
趕去升車窗,摁了兩下摁鈕沒有用後才反應過來車子剛剛熄了火。於是又撲到駕駛位置上去打火。
可到底是不練,急之下怎麽都作不功。
那人越來越近,幾乎眨眼的工夫就到了車旁。
他也沒費事觀察車是否有人,揚起鎬頭直接就砸上了副駕駛位的車窗玻璃。
“嘭——”的一聲巨響敲擊著耳。
阮清到車發出微微的震,本能發出驚:“啊……”
聲音順著車窗隙溢出車外,外麵的人下手越發兇狠。
隨著鎬頭一下下地下落,阮清覺自己的魂也已經飛出了天外。一邊控製不住地抖,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突然發現本該一下就徹底碎裂的車窗竟然無比堅。
想象中歹徒破窗奪車的畫麵沒有發生,副駕駛位置的車窗玻璃甚至連裂痕都沒有,隻是被鎬頭的尖端留下星星點點的坑窪印記,在這黑暗的夜中十分不明顯。
阮清瞬間冷靜下來,深吸口氣後,再次嚐試啟車子。
外麵的人也發現不對,卻沒有收手離開。而是在短暫的停頓後,重新舉起鎬頭,瞄準車窗玻璃的一角重重砸了下去。
略帶幾分尖銳地的聲響,再次震得人耳生疼,心頭發。而這一次,阮清約約聽見有些不同尋常的細微碎裂聲夾在其中。
一顆心跌到穀底,沒敢扭頭去看,隻專注於眼前。
鎬頭第二次落下時,碎裂聲已經有些明顯。
終於在第三次的時候,車子的發機微微震起來,響起嗡鳴聲。
阮清慌張地掛擋,不管不顧地打方向盤……
龐大的車先是疾速後退,然後在原地畫了個Z字,再然後仿佛失控般開向了鐵皮圍牆搭建的大門,直直衝進園區後一個轉彎,車頭撞上了空無一人的門衛鐵皮房。
…………
陳過的出現讓吵鬧不休的現場暫時安靜下來。
男人生得高大俊,從頭到腳穿戴考究。又自帶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即便他什麽話也沒說,也仍舊得大王村那邊氣勢弱下一截。
他杵在原地沉默著,冷銳的目緩慢掃過全場,像是要記住今天來鬧事的每一個人。
這一瞬間,濱江的人都暗自鬆了口氣,連建設公司那邊都像是跟著有了主心骨。
而曹玥這個和幾方都不挨著的,卻是注視著他,心髒完全不控製地怦怦狂跳。今天是和公司同事一起來這邊推銷設備的,結果車被大王村的人一起弄壞了,就這麽困在了這裏。
其實陳過剛才站在人群後朝這邊看過來時,就發現了。那時因為男人額外注意到自己,還升起一旖旎的期待和竊喜。可那多停留了幾秒的目中,除了疏離便沒了別的緒,和看其他人完全沒有區別。
曹玥心頭失落,湧上酸難言的滋味,隨後又冒出一妒忌……陳過看阮清時的眼神也是這樣嗎?那個差點就為弟妹的人。
其實早就該發現苗頭的。
那天生日宴會的時候,陳過就對阮清表出了不一般的興趣。那時還自作多,以為他的另眼相看,是因而起的屋及烏。
慕強是生本能。
隻不過幾千年的社會規訓,男人願意追隨,人更喜歡攀附。直到現在依舊大氣候如此。
這個男人從見到第一眼起就了心思。就算不能天長地久,能有段水姻緣也是值了。
而且陳家那樣的門第,娶妻自然要門當戶對。這點還是看得開的。
就是不知道阮清能不能看得開了?
人一旦擁有得多,可選擇的多,就不會在乎什麽天長地久。而且就算陳過不是一時興起,也不相信他會把娶進門。
想到這裏,曹玥順了口氣。手機在這時震起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曹。
對於這個弟弟,也是有怨氣的。但畢竟是一家人,於是背過,皺眉接起電話,語氣不耐:“喂?”
年輕男人聲音嘶啞頹廢:“姐,我在派出所呢。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另一邊,陳過依舊轉,走到濱江這邊的項目負責人邊,冷聲問道:“報警了嗎?”
“報了。”負責人趕點頭,“不過今晚他們好像有什麽行,所以……”
然後還不等他把話說完,遠便傳來“哐當”一聲,金屬互相撞擊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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