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嗔甚至都沒有再與易銘揚多說一句話,直接拉起司喃意的手出了包間。
去往醫院的一路上,顧雲嗔沉默著未發一言。
而司喃意約中已經意識到了什麽,的攥著安全帶,祈禱千萬不要是心裏想的那樣。
可事與願違。
當他們趕到醫院搶救室外時,顧開與吳明澤夫婦一臉凝重的守在門口。
“姑姑,爺爺怎麽樣了?”
“還不知道。”
“怎麽會突然這樣?”
顧開隨即說道:“今天中午你爺爺說心好,想喝一盅,我拗不過他隻好答應,可午飯過後沒多久就明顯不行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答應他喝酒,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顧開越說越難過,忍不住泣起來。
吳明澤攬過肩膀,輕輕將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這不能怪你,爸爸年紀大了,某些意義上講,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狀況,說句不好聽的,他老人家這把年紀,如果不是接二連三的喜事撐著,說不定早就已經……”
顧雲嗔心下沉了又沉。
司喃意站在他邊,同樣很難過,雖然與顧老太爺相的時間不多,可明白,顧老太爺是真心對顧雲嗔好的,他那麽慈祥的一位老人,應該長命百歲!
顧雲嗔盡管心裏很難過也很忐忑,可他還是安顧開道:“姑姑,這件事不能怪您,姑父說的沒錯,爺爺比誰都更了解自己的。”
這時,醫生從搶救室裏走出來。
他摘下口罩,一臉凝重的看向顧雲嗔:“顧先生,顧老太爺要見你。”
醫生沒有吩咐護士把顧老太爺推回病房,而是讓顧雲嗔直接進到搶救室裏見麵,就已經說明了問題的嚴重。
顧雲嗔也很清楚,這次和爺爺見麵,很可能是最後一麵了。
司喃意靜靜地看著他走進搶救室的背影,第一次到他腳步的沉重,很清楚顧老太爺對顧雲嗔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
他不單單隻是一位長輩,更也是顧雲嗔最親近的人。
搶救室。
顧老太爺戴著氧氣罩,看到顧雲嗔出現在麵前的時候,試圖抬手摘下的氧氣罩,被顧雲嗔製止了。
“爺爺,您就這麽說,我能聽清楚。”
顧老太爺沒什麽力氣,沒再堅持,輕輕的將手放下。
兩天前顧雲嗔還與司喃意去探過老爺子,那時候並未發現有什麽異常,而此時此刻見到他,明顯憔悴了許多,仿佛一夜之間更加蒼老了。
顧老太爺力抬起枯槁的手。
顧雲嗔連忙握住。
見顧老太爺微微張合,他連忙將耳朵湊過去:“爺爺,您想說什麽?”
顧老太爺先是用力的吸了一口氣,這才艱難開口:“事不過三,這次……怕是真要不行了……”
幾乎是這句話聽在耳中的瞬間,顧雲嗔眼圈便泛了紅。
他知道顧老太爺說的是什麽意思。
此前老太爺裝病,騙他簽下權轉讓協議,後來老太爺又裝病騙他同意將那些份給三個孩子。
而這一次……
他是真的病了。
他的生命仿佛在顧雲嗔麵前一點點消散著。
盡管知道終須一別,每個人都逃不開死亡的命運,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哪怕是平時那個幾乎不把緒掛在臉上的人,同樣難掩悲慟。
顧雲嗔退即將奪眶的淚水,忍住哽咽,努力用輕鬆的語氣說道:“爺爺,一點小病算什麽,您還得長命百歲呢!”
顧老太爺擺擺手沒說話。
眼皮似乎也沒什麽力氣,有些睜不開,所幸就緩緩闔上了眼。
顧雲嗔心底狠狠一揪。
“爺爺!”
彌留之際的顧老太爺聽到這聲呼喚,眼皮微微了,顧雲嗔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顧老太爺。
忍著哽咽,伏在他耳邊說道:“爺爺,您還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顧老太爺搖搖頭。
作幅度很小,如果不是顧雲嗔的視線始終落在他上,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定然看不到這樣的作。
顧老太爺的確沒什麽可代的。
顧雲嗔是他一眾後輩裏麵最讓他放心與信任的,臨死前把九江集團到顧雲嗔手上,把能安排的全都安排明明白白,又親眼見到這個原本不幸的孩子有了如今的圓滿生活,他還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顧老太爺安詳的閉著眼,角緩緩上揚。
心電監護儀傳來一陣警報聲,原本有著微弱起伏的線條變一條平穩的直線,醫護人員立刻衝進來,對**的顧老太爺做著最後的搶救措施。
可一係列搶救措施結束後,仍然沒有挽回這條生命。
顧雲嗔站在距離病床不足兩米遠的位置,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一雙眼睛紅腫不堪,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司喃意衝進來。
麵對此刻生離死別的場景,同樣悲慟,但知道自己此刻是顧雲嗔唯一的依靠,必須克製住自己的緒。
來到顧雲嗔邊。
幾乎是出現的一瞬,那個形高挑猶如大山的男人便用力的抱他,將頭埋進頸窩,哭得幾度哽咽。
顧老太爺的後事由顧雲嗔一手辦。
顧開富為長子,沒表現出太多悲傷。
他在權轉讓這件事上,對顧老太爺的意見很大,在龐大的財產麵前,親早已輕如鴻,他對顧老太爺的更多是恨、是不甘,因此即使顧老太爺撒手人寰,他卻毫悲痛也沒有。
而除了顧開夫婦外,那些曾經拚命在顧老太爺麵前表孝心的人,更是沒有半點兒悲痛可言。
這場後事辦得十分風。
顧雲嗔跪在墓碑前,與顧老太爺做著最後的道別。
關辰來到顧雲嗔跟前,彎下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老板,警車已經到墓園外麵了。”
“嗯。”
司喃意沒聽到兩人說了些什麽,隻注意到顧雲嗔表十分嚴肅,眼神也冰冷的駭人。
但還是在那張俊逸的臉上看到了與之極度不協調的淺淡笑意。
“爺爺,您安息,孫子會時常來看您的,現在有點事需要理,先走了。”
顧雲嗔說完,緩緩從地上起。
司喃意約察覺到,似乎有什麽事即將發生。
直到們一行人來到墓園口,看到外麵停著的幾輛警車時,司喃意不由差異了下。
邊是一終與同樣詫異的人。
隻有顧雲嗔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眼神也更加沉了幾分。
“顧先生,現在有一起MJ婦案需要你配合調查,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兩名警察來到顧開富麵前,直接用手銬銬在了他的手腕上。
顧開富怔了一下,連忙掙紮:“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是良好公民啊!”
顧開富的老婆程佳慧與兒媳江敏淑也連忙上前阻攔:“警察同誌,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是不是弄錯調查後自然就知道了!”
為孫子的顧天翊見此形,也立刻來到跟前,說道:“你們為什麽抓我爺爺?你們有逮捕證嗎?”
其中一名警察立刻拿出逮捕證,看到逮捕證後,顧天翊幾乎眼前一黑。
這種東西不是隨隨便便能出示的,有了逮捕證,就說明警方已經掌握了許多有力的證據,更也說明,他爺爺的確是做了那些事。
顧天翊不可思議的看著顧開富。
他一向都以這個爺爺為榜樣,竟沒想到,他竟是個披著偽善皮囊的惡人!
先是自己父親教唆殺人、商業犯罪獄,再是爺爺MJ婦,顧天翊覺得自己的人生都崩塌了。
顧開富被帶走時,轉眸看向顧雲嗔。
顧雲嗔始終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像是個毫無關係的旁觀者,又像是俯瞰眾生的上帝。
那一刻,顧開富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顧雲嗔!”
顧開富咬牙切齒的喚著顧雲嗔的名字,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推進了警車裏麵。
參加這場葬禮的賓客很多,全都是江城乃至全國有頭有臉的人,這些人全都見證了顧開富被警察帶走的一刻。
這正是顧雲嗔想要的。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人前那個道貌岸然的顧開富,背地裏究竟是什麽樣的一副臉!
其實這些年他一直在搜集顧開富的罪證。
隻為給死去的母親報仇!
可是顧開富當年強迫葉蕾的事已經過去太久,早已沒有了任何能拿出手的證據。
但惡人一旦做了壞事,是會上癮的,顧開富也不例外。
有了葉蕾的前車之鑒後,顧開富也更小心謹慎了許多,特別是後來黑市裏出現了一種無無味的藥水,服用後可以讓人喪失意識,變任人擺布的傀儡。
這件事還要歸功於江晚晚。
如果不是因為江晚晚利用那種藥水算計他,他也不可能順藤瓜查到顧開富的頭上。
江晚晚手裏的藥水,正是安彤從顧開富那裏拿到的。
但即便顧雲嗔掌握了許多顧開富的犯罪證據,卻依舊沒有第一時間揭發他,隻因他再不濟也是顧老太爺的長子,更是顧家的臉麵。
顧守業的事已經令顧老太爺到不小的打擊,要是這件事再報出來,顧老太爺更是承不住。
如今顧老太爺不在了,顧雲嗔也就沒什麽可顧忌的,以前的債也該清算一下了!
顧開富在麵對著那些證據,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很快便招供了,而他也將麵臨很多年的牢獄之災。
以他這把年紀,很難再活著走出監獄了。
而顧開富這一脈也徹底敗落,不久後,他名下的份也被顧雲嗔收購。
五年後。
關辰與林琳的婚禮上,有三個可可的小花。
兩個穿黑西裝的小大人兒走在後麵,輕輕拖著林琳後的輕紗,一個穿公主的小可手捧鮮花走在前麵。
三小隻毫不怯場,又傳了爸爸媽媽的全部優點,毫無意外為全場的焦點,甚至把準新郎和新娘子的風頭都蓋了下去。
婚禮結束後。
顧雲嗔挽住司喃意的手,說道:“老婆,陪我去見一個人吧。”
不多時。
一輛黑的保姆車停在一墓園外麵。
三小隻奔跑在開滿鮮花的墓園裏麵,吵吵嚷嚷的來到葉蕾的墓碑前,將手裏的小花兒放在貢品臺上。
“!”
“!”
“!”
稚的音喚著葉蕾,嘰嘰喳喳的像是三隻小麻雀。
司喃意與顧雲嗔站在三個孩子後,手拉著手,看著眼前的一幕,心底不想,若是媽媽還活著,這將會是怎樣幸福的景?
司喃意收回思緒,溫的對顧雲嗔說道:“一會兒再去看看爺爺吧。”
顧老太爺安葬的墓園與葉蕾不是同一個,隻因顧雲嗔想,葉蕾應該不會想要見到顧家的人,便將兩人分開安葬了。
兩墓園一南一北,距離比較遠,對顧老太爺以及葉蕾來說,應該是最好的安排。
顧雲嗔瞅了瞅司喃意高高隆起的肚子,駿眉微微皺了皺,溫的說道:“不然改天吧,剛剛才參加了婚禮,我擔心你吃不消。”
司喃意拒絕:“就快到預產期了,集團裏麵又有忙不完的事,你難得有時間,現在不去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去,我還想念爺爺的。”
聞言。
顧雲嗔便沒有再拒絕:“好。”
然後他把三小隻過來,問道:“我們去看太爺爺好不好?”
三個小家夥兒頓時雀躍起來:“好哦!好哦!好哦!”
顧雲嗔看著自己麵前的三隻小麻雀,恍惚了一瞬,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揚。
此刻的畫麵太過於好,甚至好的有些不真實。
而這樣的一幕,也是爺爺當年所期盼的吧。
兩個小時後。
顧雲嗔拉著司喃意的手,站在顧老太爺的墓碑前,三小隻再次化三隻小麻雀,喋喋不休的在墓碑前對著顧老太爺的照說話,吵吵鬧鬧個沒完沒了。
顧雲嗔靜靜看著照上麵帶微笑的慈祥老人,在心底默默說道:“爺爺,我們真的很幸福,您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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