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茴見那十萬火急的架勢，便不敢多問，只一路跟進，警惕盯著沿途三三兩兩的人。

講學館門口地上有一排浮雕石磚。李鳴跑得急，沒留意腳下，足尖踢到凸起的浮雕圖案。

狂奔中突然遇阻，形立時不穩，整個人踉踉蹌蹌往前撲……

就這麼迎面撞進了蕭明徹懷里。

李鳴鼻子被撞得生疼，淚珠子立刻不要錢似地猛落。

驚魂未定，氣息紊，這麼一落淚，開口就是噎聲。倏地閉，尷尬非常。

旋即，蕭明徹側后方的廊下傳來一記沒正形的悠長口哨。

“不得了，淮王殿下竟飛而去，搶走了我英雄救的機會！居然還不是拎、不是拽，是抱住了人家小姑娘？！”

另一道略蒼老的聲音則憂心忡忡：“正面抱個滿懷，民俗上，這姑娘怕是要殿下負責。敢問，殿下若納側妃，淮王妃能否容得？”

乍聽到附近還有不止一個旁觀者，李鳴尷尬到頭頂冒煙，將淚流不止的臉藏進了蕭明徹懷里。

蕭明徹回頭冷冷看向那人：“胡說八道。就……唔？”

是李鳴將掌心里握了半晌的那顆紅袍萘塞到了他口中。

不管廊下那一老一是誰，都很不想讓他倆知道是誰。

這一疼就掉眼淚的軀實在太丟臉了。

暫時不想說話。也不想聽到任何人說話。需要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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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申時, 蕭明徹的右肘搭在車窗沿，著窗外移的風景，慢條斯理咬著手中那顆紅袍萘。

李鳴覺得他好詭異。

他曾說過, 他吃什麼都一個味, 進食只是為了不死。

所以平日里用膳總漫不經心，在正餐之外幾乎不會再吃什麼零食。

果子也不大的, 若是非要他吃, 他最多囫圇吞了應付個事。

今日卻怪。

馬車從學宮后山出來已經行出老遠，只不過一顆小孩兒拳頭大的紅袍萘，他居然到現在還沒吃完。

每一口都儼然用心細品的架勢, 這讓李鳴滿頭霧水。

“這紅袍萘，很好吃？”

蕭明徹仍舊面對窗外：“嗯。”

好吃到讓他那不辨五味的病立時痊愈？李鳴是不信的。

“好吧, 既你喜歡, 也算沒白費我花那十五銀一顆的高價。”

蕭明徹回眸乜：“你竟也會被敲竹杠？”

“玩樂嘛。大家都買了花果, 我總不好空著手, ”李鳴以指尖了眼角，大方自嘲，“三十銀, 買個重在參與, 也還行吧。”

蕭明徹一頓：“買了兩顆？”

李鳴向他, 對他語氣、神態里突如其來的質疑十分不解。

“你冷眼瞪我是什麼意思？”

“另一顆去哪了？”蕭明徹盯著, 桃花眼微微瞇起。

李鳴恍然大悟。

之前那夜說過, 若在集時買了花果，全都給他。看來他是記在心上了。

“從前沒發現你這麼護食啊, ”噗嗤輕笑，“我讓辛茴裝著呢。若你喜歡吃，回去就給你。”

反正也錯過岑嘉樹亮相了, 自己又沒心吃。十五銀一顆的果子，吃了會心絞痛。

“哦，好，”蕭明徹重新松弛下來，再度向窗外，“你方才急匆匆跑到講學館，有事找我？”

李鳴著他難得閑散的姿態，總覺得這人仿佛又甩起了無形的茸茸大尾。

不是很懂他在高興什麼。

但想，或許是今日在講學館與人會面，得到了他所期的進展。

*****

思及侯允在辯理場上的激進之舉，以及大長公主的沖野，李鳴不由地重新繃起來。

“講學館里那一老一，是什麼人？我能問嗎？”

方才尷尬壞了，不想讓人瞧見自己莫名其妙掉眼淚，也就沒看清那兩人是誰。

而且平日在際上又不活躍，對雍京城的許多人都只聞其名而已。

吃完果子的蕭明徹正拿巾子在手，聞言并未立刻答話。

這沉默在李鳴看來，就是蕭明徹并不想讓知道今日在講學館的事。

自己算是在沃土里被心養育起來的，縱然遇到難關，或多或總能得到些護持。

所以無論到什麼地步，都會有籌碼一搏，常常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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